回到寝室,我反手带上门,把训练服裤子一股脑扔进脏衣篮,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拳馆的汗水味。抓过睡衣换上,抱着热水瓶往浴室走,热水哗哗淋在身上时,紧绷的肌肉才终于放松下来,连带着心里的疲惫都被冲散了大半。
洗完澡出来,我端着脸盆蹲在洗脸池边搓衣服,泡沫沾了满手,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放空。洗衣液的香味混着水汽飘在空气里,我抬头看向镜子,水汽氤氲的镜面里映出模糊的人影,伸手抹了把镜子,才看清自己的脸。
手臂举起来搓衣领时,我忽然顿住了——胳膊上的线条好像真的越来越明显了,拜拜肉被紧实的肌肉取代,连握拳时的青筋都比以前清晰。再看脸,镜中的女生眉眼分明,以前总被同学说“软乎乎”的脸颊轮廓,现在好像多了点利落的棱角,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练拳后沉淀下来的冷硬。
“肖爷”……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掀起额前的碎发。镜中的眼神猝不及防撞进眼里,没有了平时的笑意,只剩下训练时的专注和警惕,锐利得像淬了冰,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试着歪嘴扯出个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刻意的冷意,陌生得让人心头发紧——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真的在往“肖爷”的方向走。
既然要坐实这个身份,既然要让青龙那帮人不敢再找事,那这点变化又算什么?我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自己的长发上。平时训练时总嫌头发碍事,扎成高马尾还会被护具勾到,要是……剪短呢?我抓起后面的头发在头顶扎成个小揪,镜中的人瞬间利落起来,下颌线的棱角更分明了,活脱脱一个清瘦的少年。但不行,学校里还得藏着身份,突然剪短发太扎眼。
眼珠一转,我突然笑了——买假发啊。男生款的黑色短发,利落的寸头或者侧分,戴上棒球帽,套上宽大的连帽衫,帽檐压到眉毛,谁能看出我是男是女?平时在学校是乖乖上课的肖静,到了去处理朱雀的事,就换上“肖爷”的伪装,既方便行动,又能让青龙那帮人摸不清底细。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够妙,搓衣服的力道都重了几分。泡沫溅在镜子上,我伸手抹开一块,看着镜中眼神发亮的自己,心里那点对“不像女生”的别扭早就没了。朱雀主肖爷,靠的从来不是长相,是拳头够硬、气场够强、护得住自己人。这点外形上的变化,算什么?
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晚风带着秋意吹进来,把头发上的水汽吹得半干。我打开衣柜,翻出那件带着蕾丝花边的娃娃领衬衫,领口的蝴蝶结轻轻垂着,是平时最显乖的一件衣服。换上浅蓝色牛仔裤,蹬上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对着镜子转了圈,刚才练拳时的冷硬气场瞬间被软乎乎的学生气取代,手臂上的肌肉藏在衬衫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从抽屉里拿出帆布包,把剩下的糖炒栗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纸袋外面裹了层保鲜袋,生怕汤汁蹭脏书本。抓起课本和练习册塞进包里,拉链“哗啦”一声拉好,镜子里的人又变回了那个安安静静的高中生,眉眼弯弯的,哪还有半分“肖爷”的影子。
“走咯,上晚自习去!”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挥手,指尖碰了碰领口的蝴蝶结,心里又踏实又奇妙——原来切换身份这么简单,一件衬衫、一双帆布鞋,就能把拳馆里的锐利藏得严严实实。
第一节晚自习课下,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被说笑打闹声取代。我刚把数学练习册合上,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孙梦踮着脚尖冲我招手,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
“肖静,我老远就闻到你藏东西了!”她凑到我桌前,鼻尖使劲嗅了嗅,笃定地说,“肯定是糖炒栗子!你身上都带着甜香味呢!”
我被她逗笑,从桌肚里掏出裹着保鲜袋的纸袋,往她手里一塞:“给!拿着,还热乎呢,虽然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烫了,但甜度一点没减。”袋子里还剩小半袋,栗子的香气透过纸袋飘出来,引得旁边的同学都看过来。
孙梦赶紧把纸袋往背后藏,做贼似的冲我眨眨眼:“快收起来,别被老师看见!”她偷偷拿出一颗,剥开壳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哇,你藏得也太好了吧,一节课都没凉透。”
“那当然,”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用保温袋裹了三层呢,专门留着下课吃的。”我自己也拿出一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掌心,甜香在嘴里弥漫开来,把晚自习的枯燥都冲淡了不少。
“行了,我不能吃太多,剩下的给老王送去!”我把纸袋往怀里一揣,刚直起身,后腰就轻轻撞在桌角上,虽然不疼,却吓了我一跳,手里的栗子袋晃了晃。
“哎哟喂!肖静,你这急吼吼的样子,生怕晚一秒你家‘老王’吃不上热栗子啊?”孙梦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早上刚吃完他送的早饭,中午又喝了他给的蛋白粉,晚上就续上糖炒栗子,你们俩这投喂频率,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比赛谁更贴心呢。”。
我脸颊一热,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就你话多!我这叫礼尚往来懂不懂?我走了。”
推开后门,晚风顺着走廊吹进来,带着点凉意,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倚在四班教室的门框上。我踮着脚尖往里看,一眼就看见王少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记笔记,侧脸在灯下显得格外专注。
“啊切!”大概是走廊风太大,我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
果然,他立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眼里瞬间漾起笑意,跟同学说了句“先走了”,就快步朝我走来。
“怎么站在这儿吹风?”他顺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冷不冷?”
我把怀里的纸袋往他面前一递,故意板着脸:“怎么啦姐姐?”学着他平时的语气逗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给你吃的,热乎的糖炒栗子,再不吃凉透了。”
他低笑出声,接过纸袋的同时,指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熟悉的宠溺。然后他忽然凑近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故意拖长了调子,学我平时的撒娇语气:“啊,姐姐,你好贴心啊!知道我晚自习饿了,特意给我送栗子吃~”尾音还带着点刻意的拖腔,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去你的!”我伸手拍开他的胳膊,脸颊瞬间发烫,“谁让你学我!肉麻死了!”可嘴角却忍不住咧到耳根,看着他眼里促狭的笑意,心里甜滋滋的。
他笑得更欢了,剥开一颗栗子塞到我嘴里,眼里的光温柔得像化开的糖浆:“就许你逗我,不许我逗你呀?再说了,我们家姐姐本来就贴心。”
“啊啊啊,老王,你别说了!”我伸手捂住他的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走廊里还有同学来来往往,他这声“姐姐”喊得又甜又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你小声点!被你们班同学听见要笑话我了!”
他顺势咬住我的指尖,痒痒的触感让我赶紧缩回手,他却低笑出声,眼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怕什么?我夸我女朋友贴心,天经地义。”他把最后一颗栗子塞进我嘴里,指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再说了,我们家姐姐本来就又贴心又厉害……”
“行行行,别说了!我最贴心,我最厉害!”我伸手捂住他的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我脸红的话。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隔壁班的老师已经拿着教案走过来,我紧张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快闭嘴,老师来了!”
王少立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里却闪着促狭的光,等我把手放下,他才凑到我耳边,用气声说:“遵命,我的厉害姐姐。”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害得我耳朵尖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