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悠循声望去,只见九福晋瑶清一身海棠红的骑装,外罩着银狐毛滚边的披风,发髻梳得利落,只簪了一支点翠步摇,衬得一张鹅蛋脸明艳照人。她步履轻快,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丫鬟,风风火火地就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了廊下架子上的大红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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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好俊的葵花!”瑶清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那鹦鹉似乎也认得她,扑棱着翅膀叫得更欢了。
“九婶婶!”宁楚克看到瑶清,精神头又回来了一点,挣扎着从筱悠怀里下地,小跑过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瑶清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小丫头,动作熟稔地避开她的额头,将她抱了个满怀,上下打量着,“快让婶婶瞧瞧!瘦了!这小脸儿白的!”她心疼地捏了捏宁楚克没什么肉的脸颊,随即又故意板起脸,指着她的软帽,“怎么还戴着帽子?怕婶婶笑话你?摘了摘了!我们宁儿怎么样都好看!”
宁楚克下意识地捂住帽子,小嘴又委屈地瘪了起来。
“刚结痂,见不得风,也怕她忍不住去抓挠。”筱悠走过来,替女儿解释了一句,语气带着无奈和心疼。
瑶清了然,立刻换上一副夸张的笑脸,凑到宁楚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不摘不摘!婶婶懂!等痂掉了,额娘给你绣金蝴蝶的时候,婶婶给你镶两颗真的红宝石当眼睛!比那臭鹦鹉头上的冠子还亮!好不好?”
宁楚克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好!”
瑶清这才直起身,对着筱悠促狭地眨眨眼:“哄孩子嘛,我最拿手!”她挥手让丫鬟把锦盒捧过来,“喏,我们家老九听说晖儿和宁儿大好了,高兴得什么似的,翻箱倒柜找出来这些玩意儿,非让我赶紧送来。都是些不值钱的零碎,给孩子们压压惊,添点喜气。”
锦盒打开,里面是几匣子精巧的西洋糖果、色彩斑斓的琉璃珠子、几匹适合孩童的鲜亮软缎,还有几件打造得憨态可掬的金玉小玩意,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搜罗的。
“九弟和你有心了。”筱悠真心道谢,吩咐人收下。
瑶清摆摆手,拉着筱悠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廊下的宫人,脸上促狭的笑意收敛了些,压低了声音:“说正经的。老九让我给你带个话儿,肃州那边递过来的账册副’,他想法子又绕了几道弯,已经送到你们爷手上了。他那边也留了神,年家那起子人最近往老八府上跑得勤,估摸着是想借着万寿节献海东青那事儿,给老八脸上贴金,好让皇阿玛早点解了他的禁足呢。老九说,让你们心里有个数,他那边也会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递消息过来。”
筱悠眸光微动,轻轻颔首:“知道了。替我谢过九弟。”
瑶清拍拍她的手:“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老九那人你还不清楚?看着吊儿郎当,心里门儿清!他晓得四哥心里憋着气呢,这事儿他帮衬着,一是看不惯老八那起子人下作手段害孩子,二来也是替四哥分忧。”她顿了顿,凑得更近些,声音压得更低,“他让我告诉你,户部那边他埋的钉子也动起来了,年羹尧那笔烂账,经手的可不只是肃州大营那几个人,京里也有人替他抹屁股销账呢。顺着线摸,总能揪出更大的耗子。”
这信息比胤禛目前掌握的更为深入。筱悠心头一凛,面上却依旧沉静,只道:“多谢九弟费心。此事干系重大,需得慎之又慎。”
“那是自然!”瑶清点头,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明快模样,扬声对着廊下正眼巴巴望着糖果盒子的弘昀和宁楚克道,“走!婶婶带你们尝尝西洋来的糖!可甜了!”说着便风风火火地牵着两个孩子去开锦盒。
筱悠站在原地,看着瑶清被孩子们围住的热闹场景,阳光落在她素净的月白衣衫上,却仿佛驱不散眼底那一层薄薄的寒霜。肃州、京城、户部、老八、年家……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收紧,却又处处透着凶险。瑶清带来的消息,印证了胤禛的猜测,也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
天色将晚,瑶清又陪着孩子们玩闹了一阵,逗得宁楚克笑声不断,额头上那点小烦恼似乎也暂时抛开了。直到宫人来提醒时辰不早,她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瑶清,筱悠回到西暖阁。宁楚克玩得累了,正靠在引枕上,由奶嬷嬷喂着温热的牛乳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弘晖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只是偶尔会抬眼看看妹妹,眼神里有着哥哥的关切。
筱悠走过去,接过奶嬷嬷手中的碗,亲自喂女儿。她动作轻柔,心思却有些飘远。瑶清的话在她脑中盘旋,京里也有人替年羹尧销账。这个人会是谁?户部?还是……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暮色四合,庭院深深。
就在此时,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书房后窗的缝隙里滑了进来,落地轻盈无声。墨云口中叼着那个细长的、封着深紫色火漆的竹管,径直走到坐在书案后看舆图的胤禛脚边,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咕噜声。
胤禛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低头。看到墨云和它口中的竹管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极其自然地弯下腰,仿佛只是要安抚一下爱犬。宽大的袖袍垂落,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动作。他修长的手指极快地拂过墨云的头顶,顺势无比流畅地接过了那根竹管。冰冷的竹管入手,带着夜露的湿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极淡的奇异气息。
他直起身,竹管已消失在他袖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仿佛只是主人随手拍了拍归家的獒犬。他甚至还伸手揉了揉墨云凑过来的大脑袋,声音如常地对侍立一旁的小夏子吩咐:“墨云跑野了,带它去喂点肉,再好好梳梳毛。”
“嗻。”苏培盛躬身应道,牵过墨云的项圈,带着它退了出去。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规矩地垂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书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胤禛重新坐回椅中,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着。袖中的竹管像一块冰冷的烙铁,贴着肌肤。霓裳阁的线人,苗疆深山的奇物,造办处的暗格,所有的环节都已扣上。只等万寿节那日,那金笼里的猛禽,在万众瞩目、圣心大悦之时,迎来它注定的结局。
窗外,最后一抹天光被暮色吞没。王府各处次第点起了灯火,将庭院映照得温暖而安宁。孩子们的笑闹声早已歇下,只有值夜的灯笼在廊下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胤禛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西北舆图,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肃州的位置。宫墙内外,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暗流汹涌,只待一个契机,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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