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一早去了颐和堂。
铁氏唤声了“心肝儿”,洛俪搂着铁氏撒了会儿娇。
洛瑞铁着脸从后头练完五禽戏回来,捧起素纹给他沏的茶,一句话都不说。
洛俪唤了声“祖父”,他只作不睬。
他是生气了,觉得孙女不听话,不拿自己的健康当一回事,又觉得孙女太精太鬼,若与朝堂上的事扯上边,很难一生安宁。
铁氏瞪了一下,“别理那老东西,昨儿一日都跟家里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洛俪甜甜地唤声“祖父”,“孙女没想与人斗才艺,原想着只要窦华浓无法证明四女的贵女身份,我就有理由拒绝与她们比斗,谁知道她们真拿出了户籍名帖。我是被逼斗艺,如果不斗艺,那么多眼睛瞧着,会如何想洛家?”
洛瑞的心微软,他生气,也是气孙女为这些虚名与人斗艺,这回子听洛俪一说,知她是不愿意,纯属被迫。
“祖父,我瞧过四份户籍名帖,有一件事很奇怪,上面的字很新,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应该是前天的墨迹。近来天凉潮湿,墨迹不易干。从皇城到京城,就算走最快的水路也得六七日,上面盖的是皇城府尹衙的户籍官印,我总觉得,后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是那幕后之人促成了这一切。
户籍名帖的事,窦华浓早前不知道,是被我咄咄相逼之后,她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户籍名帖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可是谁会这么巧知道我会拿此事拒绝斗艺?”
最先怀疑上四才女身份的人是洛俪。
洛俪是当着洛瑞的面要洛廉帮忙调查她们的身份。
洛廉肯定知道所谓的才女根本就是卑贱之人,是抬不上桌面的人物。
然而,凭空冒出来的户籍名帖又证明了她们的身份不俗。
这一环套一环,洛俪就觉得后面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这人不是洛廉,也会有洛廉有些关系。
铁氏道:“这么说,是有人在暗中算计我们,逼着俪姐儿与人斗艺?”
洛俪肯定地点头。
洛瑞道:“此事你莫要过问,祖父自有道理。不能退劫,也唯有认真应战,老夫倒要知道,是谁在后头算计我洛家,逼着我洛家去斗艺。”
洛俪道:“孙女故意与窦华浓相约斗茶艺,把她扯进来,更是恐事后窦氏派的人使此事做文章来羞辱江南贵女。孙女又逼窦华浓写下保证书,确认四才女是真正的贵女,也是替清流派使到白纸黑字的证据,以免被他们嘲笑说嘴。祖父,孙女这么做,都错了吗?”
她没有错,她每一步都想到了。
几乎已经杜绝了窦氏派不能拿这事说嘴议论、取笑羞辱的半分可能。
即便是洛瑞活了几十年的人,也未必能如她这般做得好。
在那擂台之上的瞬息之间,洛俪就能想到如此周详,着实令洛瑞感到安慰。
素绢福身进来,问道:“姑娘,大太太和大奶奶送来了好几样茶叶,说是给你今日预备的斗艺茶,请你挑三样。”
铁氏笑微微地道:“俪姐儿快去,一会儿祖母去女学给你鼓劲儿。”昨日她坐不住,实在是对棋奕不感兴趣,但对茶道,她还是懂些的,铁氏今晨起来听铁嬷嬷说要斗茶,就想去瞧瞧热闹。
洛俪回了浣莲阁,杨玉莲与周娥眉等人已经到了,杨玉莲的托盘上放着七罐上等好茶,茶罐子从瓷的、银的、木的、竹筒皆有。
周娥眉道:“三妹妹挑三种罢,这都是大太太和大奶奶给预备的,有明前碧螺春、大红袍、雀舌茶、铁观音、龙珠茶等,全都是极品好茶,碧螺春和雀舌茶是铁家送来的,虽不及贡茶,却也相差不远。”
洛俪启开一只只茶罐,放在鼻尖闻了又闻,从中挑出三罐递给了素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