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氏道:“这花草太珍贵,俪姐儿搬几盆去你屋里养着。我和铁嬷嬷都是粗人,真怕养坏了。”
洛俪想了一阵,道:“如此也好,我让素纨素绢搬几盆去我屋里,回头让人做一个花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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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举家欢聚,当天夜里,天清月明,正是拜月赏月好时节。
洛府的主子齐人聚华厅。
铁氏与洛俪、周娥眉三人在偏厅里喝茶吃点心。
郑小妹、杨玉莲则围着少爷们打转。
杨玉莲问洛征:“二伯都回来了,我家怀青怎还不回家。”
不得洛修还罢,一提他,洛征就气恼不已。
洛修但凡眼里有洛家、有三妹妹,就不该在接人的时候去逛花楼,他要阻洛修,洛修就说出那般无情之话。
洛征没好气地道:“三弟妹,这能怨着我么?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非要去扬州游玩。前儿你问我,我可唤了铁八表弟一道说的。”
柳姨娘在一旁道:“二爷是兄长,就该好生劝导着他,怎能任他自顾贪玩。”
洛俪忆起梦里所见,她坚信那不只是梦,而是前世她不知的真相,当即恼道:“柳姨娘还是他亲娘呢,怎不劝导着他?二哥、铁八表哥两个拦在甲板不让他去,就差大打出手了,他还叫嚷着说什么‘请莫拿洛家的规矩往他身上套’又说什么‘他不稀罕做洛家人’,听听,这是什么话?
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还在船上,他就不管不顾地要去花楼逛玩,二哥与铁八表哥劝他,好歹顾忌我的面子,做个兄长样子,他还说‘二哥才是我兄长,与他有何干系’?”
洛俪想到柳姨娘与洛修前世做的事,心下愤恨不已,这会子一恼,一古脑儿地全都倒了出来。
洛修不给她面子,也不顾洛征,分明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亏得她从前,还以为洛修是性情懦弱,现下瞧着,哪是懦弱,分明就是自私得自管自己的人。
铁氏的脸凝了又凝。
柳姨娘脸颊绯红。
洛徊鼓着腮帮子,显然是气得不轻。
杨玉莲这会子呜哇一声大哭起来:“那个没良心的,我给他生儿子,他倒跑到扬州吃花酒逛花楼,大过节的连家都不着了。”
她还带洛修是有事耽搁了,原来是跑到扬州风流快活去了,这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柳姨娘咬了咬唇,直直地看着洛俪,“三姑娘也是姑娘家,怎么……”
“他都不顾忌兄弟姐妹的情分、颜面,难不成我还要顾他的面子不成?他都声声叫嚷着,说不稀罕做洛家人,还对二哥热潮冷讽,说莫拿洛家的规矩约束他,就像他这样的,难不成我洛家还稀罕他不成?”
洛俪才不屑给柳姨娘颜面,几句话将柳姨娘堵得无从答辩。
洛修声声不稀罕做洛家人,他就算真想做洛家人,洛家也不稀罕。
洛家的子孙就没那等自私自利,将家族名声置于不顾的。
铁氏恼道:“好啊!真是好本事,不顾家里待字闺中的妹妹,公然往那种下贱、脏肮地方跑,还有理了!真是气死我了!我洛家哪来这种没脸没皮的东西。”
铁氏最气的是,好歹洛家养了柳氏母子十几年,洛依出阁备了嫁妆,洛修成亲也预备了聘礼,最后还建了沉香别苑给他们安顿,可洛修当着洛俪的面往花楼跑,这是丝毫不将他洛家娇贵、体面养大的姑娘当回事,还当着洛俪的面,与洛征争执,说出那等无情无义的话。
柳姨娘再不敢说一个字,心下暗暗气恼洛俪说话不给他们母子留面子。
洛俪道:“祖母,我倒是奇怪了,这三哥怎的声声不拿自己当洛家人?这内里莫非有什么缘由不成?”
杨玉莲哭得呼天抢地。
这会子,听洛俪一问,敛住了哭声,侧耳聆听着铁氏的话。
铁氏不答,着实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