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要不是这小子悟性一流,一点就透是快好材料,就凭他老廖的脾气,甭管他是谁儿子,非给他塞融炉里不可!
有道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眨眼间七月已逝,厉若海也从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蜕变成一名合格的铸造师。
左手将七个月前带来的上好乌锭放入融炉,厉若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意念集中在右手的双手铁锤上,身心合一,神行通透。
锻打,除杂,折叠,复烧,小锤锻形,淬火,抛光。
开刃,试锋,宝刀无疑!
用粗糙的掌心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看着透漏着饱满刀意的“天下太平”老廖眼中满是赞赏:“这就叫天赋异禀!这就是天生的刀客!”
装好护手和刀柄,厉若海把刀平拖到廖尽忠面前,面带笑容道:“老廖,给刀取个名字!”
廖尽忠闻言,转过身看向眼屋飘零的黄叶,伸出手感受着微凉的秋风,随后缓缓道:“刀主杀伐,煞气最重,属秋。一味攻伐不知收敛必摧,震属木,有道是我克者泄我,恰好用这震之木气克一克金,既如此就叫秋震吧。”
“切,酸腐。”
厉若海白了一眼肌肉老头儿,在他心里,这把刀的名字应该威武霸气才对!
廖尽忠站在一旁,沉吟了片刻后,从炉子旁边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把带刀套的杀猪刀,放在刻好名字的“秋震”旁边,示意厉若海打开看看。
厉若海看着面前的杀猪刀笑道:“老廖,你这么干就有点不地道了吧?拿我这大家伙和你那小玩意儿比?”
在老廖的一再示意下,厉若海握住杀猪刀暗红色的木质圆柱刀把,随后面带揶揄道:
“那小爷就看看你这小玩意儿到底哪比我这大家伙强。”
抽刀出套,厉若海只觉得一条蛟龙自皮套中冲出,直击苍穹。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带走空气的窒息感到底是出自这把杀猪刀还是那污浊的刀套。
当那夺人心魄的锋利停止从刀套中外溢,厉若海只觉灵魂上被刻上一道不会愈合的疤,咯的他浑身不舒服。
动作僵硬的收刀入套后,厉若海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肌肉老头儿磕磕巴巴道:“这…这是…刀?”
而肌肉老头儿看着震惊的厉若海,一脸嘚瑟道:“不可说,不可说。”
当晚。
躺在床上的厉若海听着隔壁廖老头鼾声响的震天动地。
这要放在平常,厉若海少不了下床去隔壁屋,对着那干瘪的老屁股狠狠的来上两脚。
但今天他完全没心情睡,白天灵魂上道不会愈合的疤现在还挠的他心里直痒痒。
听着震天响的鼾声,厉若海一把掀开薄被,恨恨道:“去他娘卵蛋的杀猪刀!老子还就不信了!”
烧坯,锻打,淬火………厉若海铸刀从戌时一直到四更天。
听着隔壁豆腐西施家的鸡又扯着破锣嗓子叫,厉若海看着铁毡上的三把短刀,每一把刀的刀锋都溢着寒光,刀身规整美观,刃上泛着幽幽蓝光,甚至这三把刀看起来一把比一把想让人起鸡皮疙瘩。
“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能让刀溢出锋利来呢?”
沉吟之际,牛皮底鞋拍在青石板路的“啪嗒”“啪嗒”声由远及近。
肌肉老头儿靠在门口,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这一动作让原本结实的胸大肌又膨胀了几分,这也就是隔壁的豆腐西施不在,不然少不了一番对比后的:“呸!真不要脸!”
“小子”
廖老头儿开口道:
“你要知道刀为什么叫刀?刀是做什么的?或者是你要做的刀未来要做什么?”
肌肉老头儿说完话,又啪嗒啪嗒的踩着牛皮底鞋走了,不一会儿厉若海听见后院伙计们歇着的地方响起一声吆喝:“今天不出摊,都歇了吧,不扣工钱。”
廖老头儿的一连三个问题,问的厉若海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世家公子怎么会知道刀为什么叫刀?至于刀是做什么的?那还要问?切瓜剁菜,杀鸡宰牛,哪个不用刀?
正当厉若海在脑子里歪歪着,眼睛的余光瞄到那把“秋震”
用手轻轻抚摸过那刻着的“天下太平”
刀身映着的那双眼睛猛地一亮!
透过窗缝偷瞧的老廖看着那明亮的眸子,心中止不住的欢喜,暗道:“看来困惑已解,王爷,您生了个好儿子!南燕未来不愁了!”
借着醍醐灌顶的顺畅劲儿,厉若海拿着剩余的乌锭,以心御手,用念头驱使力量,行云流水般打了把四尺八寸的短刀,刀重八斤,刀宽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