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当时都没有看清过那个少年人的样子。
“我以前弹肖邦革命练习曲,老师常说少了一点什么。”叶听迟理着袖子,笑道,“直到那天晚上我总算知道到底少了点什么感觉。”
他弹奏的革命,悲愤,不屈,忧郁,呐喊,苦痛。都少了那么一点。
叶听迟自知他的天赋,而那个冬日的夜晚,他听见的是天赋之外造就的天赋。
赵平澜摇头道,“我不能和你比。那次是——”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理理和我说,她最遗憾的事情是错过了两次和你的约定。她说她没听过你弹琴。”
叶听迟恰到好处地接过他的话,“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吗。”
赵平澜沉默着。
他顾自回答,“也是在冬天。”
那一年也是伦敦的初雪。
演出结束后夜幕低垂,天空灰白。
叶听迟坐在车里等朋友,随手翻着一本书。不久后窗外忽然飘下了絮絮的白雪,他抬头,目光所及正望见那个站在剧场外的女孩。
黑色的长发落上了雪,在周遭来往的人群里,她独自仰着颈在看雪。
是中国姑娘。
叶听迟的目光多停了一会儿,于是也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他音乐会的门票。
这种话说出来也许显得轻浮,但是叶听迟真的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他擦干净车窗,更清晰地看见了那道身影。
他似乎看见她在哭。
雪越下越大,叶听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着伞下车。但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后来,叶听迟在终场演出后又见到她了。
谢幕后他常会收到许多鲜花,朱理理就是其中之一。她的一枝白玫瑰在一众捧花里格外孤单。
她是最后一个来送花的,她把花递给他,眼睛明亮干净。
她像是有点紧张,也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对他说,“叶听迟,你弹钢琴真的特别好听。我会一直听你的音乐会的。”
这也是叶听迟听过最特别的赞美。
那天她裙子上的白玫瑰比她手上拿的更动人。
叶听迟看着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是安德烈先生的摄影作品里。
叶听迟说,“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赵平澜迎着他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她好。”叶听迟唇边的笑意总是温和的,“在我眼里,朱理理是美丽动人的艺术。她很吸引我,我很喜欢她。”
赵平澜语气冷淡,“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可是你介意我。”
“没有。”
叶听迟笑意更深,“理理说的没错,你心口不一的时候很明显。”
……
赵平澜沉着眉,唇轻抿着,神色冰冷。
“亲爱的朱理理小姐最吸引我的,就是她的故事感。从我在照片里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但她的故事来自于你。”
“我很清楚她对我的浪漫吸引力来自什么,我也早就告诉过她,对于像这样的感情,是不用回应的。”
“你们的故事里,如果没有朱丽叶,就不会有草莓烟和高跟鞋。没有罗密欧,那么叶听迟这个名字对朱丽叶来说就不会那么重要,她的人生里也不会有异国相遇。不会有我。”
“所以我会在她的生命里存在也是因为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