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楠微微一笑,抬眉道:“是吗?”说话间转了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起来。
蒋正璇扯了扯叶英章的袖子,歪着头征求意见:“像吧?”叶英章无奈,只得敷衍似地点头。他到现在对许连臻的出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只是想着怎么找机会跟连臻单独说话,问个清楚。
蒋正璇乐呵呵地对蒋正楠道:“大哥,很像吧?你不是认识楚翘吗?”蒋正楠只一笑,哄自己妹妹:“被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几分像。”蒋正璇又道:“其实我觉得许小姐的五官比楚翘耐看多。”
楚翘他自然认识,若不是蒋正璇说起,蒋正楠倒没有觉得什么相像。此刻细看,眉眼倒真有相似,只是相比之下许连臻的肤色白嫩,五官也更小巧精致些。
许连臻被她说了不好意思了起来,只好轻挽嘴角地笑了笑:“谢谢。楚小姐这么漂亮,能跟她相像,是我的荣幸。”
后来菜陆续地上来,大家便转了话题,许连臻也不插嘴,只静静地坐着。听着叶英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耳边竟是“嗡嗡”之声,似无数的蜜蜂在盘旋飞舞,心中只觉茫然然一片。
忽然间,她听到蒋正楠似乎在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转眸望着他,似有微楞。蒋正楠锁住了她有丝迷离的视线,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璇璇说很久没出去旅游了,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你觉得呢?”
许连臻垂下了眼帘,只是浅浅一笑:“我都听你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头显得轻柔至极,好似微风拂过树梢,树叶都舒服的发出“沙沙”的低叹。
叶英章心里一抽,忽然觉得闷闷地钝痛了起来。她以前也是这般,一向都以他的意见为先,总是笑着回他:“好啦!我都听你的。”只是物是人非,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她口中的那个人,再不是自己了。
蒋正楠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叶英章紧握成拳的手,满意地在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地微笑,抬头道:“好。那——英章,要不——我们就这么定了。”叶英章顿了顿,片刻才道:“好啊。难得蒋哥这个大忙人都能抽出时间来,我自然没有问题。”
双方分别的时候,蒋正楠的手伸了过来,牵住她的。叶英章的视线明显落在了两人手上,蒋正璇的也是。
上车后,贺君居然还在。车子一路行驶,车厢里头一片静默。最后车子停了下来。蒋正楠略转头,目光奇奇怪怪地落在了她身上。虽然只数秒,但电光石火间,他已收回了视线。许连臻一直坐在另一侧的门边,手紧拽成拳,如果可以,她几乎想遁土隐身。
蒋正楠推门下车。车门一开,无孔不入的冷空气如弓箭般在第一时间涌射了进来。许连臻不由自己地打了一个冷颤。蒋正楠淡淡地吩咐道:“把许小姐送回海边。”
许连臻心底一松,看来她的第一次出场算是顺利谢幕了。
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叶英章和蒋正璇。席间两人虽然交谈不是很多,但蒋正璇总是不停凑过去细语喃喃,嫣然娇笑,怎么看也是一对登对之极的情侣。
他与她再遇后,从未提起过蒋正璇的一字半句。很多时候越是避忌越是有问题。但就是因为叶英章的从未提及,所以她现在反而相信蒋正楠说的,双方之间的父母之间早有了结婚的默契的。
那么,那个时候他对她的纠缠,以后后来她扭伤时候的照顾,想来不过是出于对她的内疚和同情而已——
许连臻抱着小白蓦然苦涩无声的笑了出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可怜她罢了!
房间里开足了暖气,可是她还是觉得那般的冷,似在寒风呼啸的原野之上,整个人被风吹打的瑟瑟发抖。而小白是这天地间唯一的温暖源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它,抱紧点,再紧点——
冬日的阳光本就稀薄,探入铁窗更是少的可怜,淡然然地几束,若有似无地打在墙面上。那日,警察隔着铁栏叫她:“许连臻,出来。”她恍恍惚惚地抬头,被耀眼的阳光蛰痛了双眼,又迅速低了下去。出了铁栏门,警察拿出了手铐替她拷上。
金属的手铐,冰冷冰冷的,她至今依旧记得戴着的那种感觉,可以渗透至骨髓的寒。
她被带到了一间小房间,有人已经在等她了。这个人她不认识,后来也再没有见过。他站在窗口,背对着她,光束打在他身上,像是在发光。
他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声音冷淡之极:“许小姐,我是奉命而来。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站着,眯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
她问道:“什么事?”
那人道:“记住了,不要见叶英章!”她怔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她这时杀了叶英章的心都有了,还见他!
那人继续道:“记住千万不要。如要你见了的话,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父亲会在牢里面出什么事情!”
她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骨子里发抖:“你什么意思?”那人还是保持地如常语气:“我并无任何恶意。只是很简单的想让你记住,牢牢记住而已。”
那人说完后,也没有要她有任何表示,直接让人带走了她。那人是那般的笃定,她不会再见叶英章的。
的确,从此之后,一直到出狱,她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叶英章。就算出庭受审的时候,她也没有再瞧过他一眼。
许连臻抱着小白,温暖的感觉那般的真实。她缓缓笑了出来:“小白,我们不要别人可怜——不要别人的可怜,对不对?”小白望着自己的主人,“汪汪”了两声,像是应答。
她伸手擦去了脸边无声流淌的湿润之物,灿烂地朝小白道:“来,小白——我们去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