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75年,韩哀侯趁郑国内乱,出兵攻破新郑,正式灭亡郑国,郑王室的统治宣告终结,其土地、人口被韩国吞并。
他的孙子便是韩昭侯,张开地为其相国。
张良不曾弯下的脊梁在这一刻伏了下来,在这灰黑一片的山中,显得如此虚妄。
“良之祖父助韩灭郑,顺应天命。公主助秦亡韩,譬如当时。”
“当年秦昭襄王在位时,欲寻河图洛书,彼时秦欲迁九鼎以迫周,然九鼎沉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先王落水寻而不得,落下终身寒疾。三年之后,先王驾崩。”郑璃复看了张良,“先生从来是当世少有的聪明人。荷华既然从楚地回来,你该明白,她再不会有机会离开咸阳宫。”
在郑璃的时代,女子的地位已经下落,更没有女子能在摒除了婚姻关系之后成为政治个体。纵然是秦国宣太后,另一个层面来看,她还是王妻。
张良手里的东西,是政治的另一个隐喻。
“良罪孽深重,百死难辞。凡此种种,皆为因果,赵太子嘉入世劝解之言,然确如夫人所言。”
“还望先生谨记,你既曾遭受大祸,或许忘记过去,对你和荷华来说都是件好事。”
“良系一孤魂,不敢观日月。”他细细摩挲手中的卷轴道,“良隐世之前,向夫人举荐一人,此人善断好言,谋算之策不在我之下。”
那风变得大了些,拍打了她的窗户。
郑璃思绪回到当下,女儿已经伏在了她膝上,柔顺黑发盖住她赤红衣袍,金色朱钗安静地卧在她耳侧,喃喃着,只想母后平安康健之类的言语,她娴静地闭上眼,好似又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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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感觉母亲的目光有些重,索性彻底不去想要说什么,干脆安静小憩一会儿。
除了她母亲这里,她在别的地方,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
然而郑璃苏醒,必然是赵高不愿见到。
历史车轮往前不断滚动,局势诡谲,赵高在暗。他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敌意,甚至欲图拉李贤与她为敌。
荆轲刺秦,博浪沙刺杀,扶苏于上郡监军,徐福东渡……
她困意来了,但越靠近母亲,纵然眼前蒙蒙,脑子却越发清醒。
她开始细想,当初赵高是怎么死的……赵高在逼死胡亥之后,立子婴为秦王,子婴用计除掉赵高……
她看到母亲常垂挂在胸口的玉章,母亲说是她做郑国公主时,她父王给她的陪嫁之物。
许栀越想,好像头越晕。
忽一阵风吹来。
她在抬头瞬间,殿内看到了一个人。
他身后的光合拢的瞬间,风也扑进了窗。雪沫还在他袖间飞,很快残留在那玄色上,印成几点深黑。
母亲已经不在。
而这殿有数丈高,烛光明灭,魂幡满堂。
——你谁?
那人没理她在说什么,兀自走近了,摘下了官帽,跪坐到她面前。
她总算看清楚了些,那‘惺惺作态’的神情,泛红的眼尾,上扬如狐狸精样的眼角……
不知道为何,李贤忽然苍老了十岁似的,他眼周多了疲态的皱纹,下巴生了青茬,穿着和他爹很相似的袍服。
他这是在干什么?是在伸出手来捧着她的脸?!
她推他,没能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