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后传来脚步声,是个生脸的宦官。
——什么时候宦官不通传也能到她母后这里来了?!
“大人倒是个念旧情的人,不过此殿荒废已逾三年,何苦揪着过去的东西不肯松口啊。”
——?
宦官清清嗓子,“皇帝陛下顾惜大人亡妻,可大人不能总不领情。咳咳,赵丞相让您殿中一叙相谈阿房宫续建之事,还望您从速。”
上一世的李贤在那时也很好奇,为何这一回,他凝望她的牌位,将眼神落在牌位之侧的那朵栀子花上,好似她也在看着他。
他喜极而泣的同时,独独印证他的愚蠢与贪婪。
故而他重生之后,他宁可相信这一次的她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灵魂,是一个全新的人。他爱着的、歉疚的,是嬴荷华,绝不是许栀。岂料骗着骗着,连他自己都信了。
许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李贤发神经是正常,没想到他还很蠢。他能蠢到在胡亥都当皇帝的时候,不去讨好新皇帝,不去保命,跟赵高对着干不说,还上书用续修阿房宫的财力去置换修补骊山陵中的一个墓。
很快,指鹿为马的典故就用到他身上了。
只是许栀不知道,那不是梦。
又过了一会儿。
陈平带着阿妤,和赵嘉的书信,以及章邯手书入殿时,外面正逢大雪。
风拍打窗柩,也让殿中的烛火摇曳。隔着屏风,铜镜上倒影出她昳丽的面孔。
在这时候,她不仅失去在覆秋宫的机会,连同李斯也对她多有不满,姚贾失势,陈平是她步在前朝的人,且不能轻易动。
“我被困宫中不能出,御史府……”
“公主知遇之情,救命之恩,臣没齿难忘。而今者似有烽烟骤起,玉辇蒙尘之态。臣愿效犬马之劳,死且不辞。”
陈平不拐弯抹角,言道:“公主今有害在三。是曰疑、信、谤。”
“其一,当除皇帝陛下之疑。楚地项氏言臣,昭氏部族有动向,时造有异象之说。或可解公主困于会稽郡焚灭书简之说,与东南异象,公主出镇之言。”
“项氏如何能去楚而助我?”
他笑了笑,“公主忘了,千金之用,既在一时,也在长久。若项氏不站在公主之侧,那么他们身负语谶的将军幼子岂能存活?”他续言,“昔年项羽尚在襁褓,而今已是六岁幼童。公主善结良臣,任嚣将军在岭南坐镇,是言会助公主肃清南部楚巫之谤。”
“其二,公主因取信于丞相。臣知公主这些年与李丞相关系时缓时和,此中,姚贾闲赋在家,李丞相一人执拿朝政要害。若公主想要从中取权,不可与之过分僵化。”他顿了顿,“若公主与李监察多有隐谈之事……或与李丞相可分而视之。”
“若我知李斯为人扑朔迷离,李贤意图不明,我该如何?”
陈平正经想问题的时候,尤其是在关键时候,毫不犹豫,他这种人就是专门为了解决问题而天然存在。
“臣以为,公主当从速而行。若公主欲行常人不能之事,一朝一夕都不能轻缓。公主当明白,当今公主居于咸阳而非外郡。蒙大人在朝任廷尉一职,蒙将军与长公子同在上郡,长公主对公主殿下的情谊远比三公主深厚。蒙氏对公主的裨益更为显着,臣斗胆上言,公主执要为上,当取蒙氏而弃李氏。”
陈平再次对着屏风内的人拜道,“其三。该是公主的私事,可公主需做出表率。公主当在王贲将军府中多多走动,不要荒废了多年的交情。”
“但赵高近日对我敌意颇深,我如何能在此中独善其身?”
“公主殿下。赵高不过一个中府,就算他平日和皇帝陛下走得近。如果他得到的东西超过了朝中大多数的大臣,甚至超过了李丞相,还让旁人以为李丞相已经屈于赵高之下。此时此刻,将没有朝臣希望他在郡中也像是当年在蜀地一样安全。”
帘外,陈平的声音沉稳而轻,最后这一计谋没有排挤与利用,陷阱就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因为这是张良的附赠。
陈平呈上赵嘉的信,“公主若将所谓的预言之书公布于众,人尽皆知,预言是否就变成了谣言。若公主不好出手,赵大人说他不日回咸阳述职,会助公主一臂之力。”
喜欢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请大家收藏:()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