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这并非是贫道能说透的。或许是天道轮回,万年一变;或许是人间气运,万年一兴。总之,在某种未知的契机到来之前,儒家圣人,只能止步于此。”
荆黎听得心神震动。
作为剑修,追求的是极致的剑道,斩破一切虚妄,直指本源。
但姚清这番话,却让他看到了大道背后更深层次的因果与制约,看到了儒家圣人那份“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悲壮。
望向那九层佛塔,又看向眼前盘坐的姚清,心中对于这片天地的认知,又多了一层深邃的理解。
正在两人沉浸于这番大道之论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四百年渡口,那座重新开门的老祠堂那边。
一道温和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两人心底响起,仿佛跨越了无尽山河,直接在他们各自的心湖之中震荡,儒衫柳相隔着老远传音笑着言语道:“直呼圣人名讳,小心被记账。”
这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玩味,却又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让荆黎和姚清心头一跳。
话音刚落,还不待荆黎与姚清有所反应,又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跨越了千万里山水,直接在两人心湖之中响起。这声音带着一种豁达与从容,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抵人心。
“没关系,我敢做,就不怕有人说,大大方方,畅所欲言,我辈读书人,从不记隔夜仇。”
刹那间,荆黎和姚清同时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愕然。
这声音的主人,赫然正是他们刚刚谈论的歧鲁学宫圣人——荀信!
他们虽说都知晓,某些大神通者的名讳道号,一经提起便会如水面涟漪激荡,惹来大神通者的心神感应。
但万万没想到,在这大阵森严,隔绝内外天机的天王山地界,这位远在歧鲁学宫的儒家圣人,竟还能如此清晰地获晓此地动静,甚至直接传音回应。
这等境界与神通,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刚刚还在背后议论人家,结果人家转头就听见了,这感觉着实有些古怪。
他们自然不曾知晓,荀信当初离去时,留在天王山脉的那张书页,便是一座随时能够连通两地的无形长桥,书页之上,浩然气流转不息,任何细微的言语涟漪,都逃不过它的感应,故而仅凭这点心生感应,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
好在那道苍老的声音言语之后,便再无动静儿,似乎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那份从容与豁达,让荆黎和姚清心中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
心湖之中,儒衫柳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笑意,补充了一句:“走了。怕个什么劲儿。”
仿佛是在安抚,又仿佛是在调侃,让两人心中的那份尴尬稍稍缓解。
荆黎和姚清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