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眼里含着期待。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秦姝语气温柔,却拒绝得干脆,
闻言,斛律光眼中的期待黯淡下去,愣愣盯着秦姝,只听她继续说道。
“毕竟你手下也有认得我的人,在外落脚,于你于我都更方便些。”
“。。。。。。好吧。”斛律光无奈一笑,旋即关切道:“既如此,让我为你寻一处稳妥的住所,总可以吧?”
秦姝微微颔首。
两人分别之后,秦姝便暗查燕子献住处。
得了确切地址,一连半月掩着容颜,隐在街角檐下的阴影里,静静等候。
只要他出门,她便远远跟上。
可那人不是入宫点卯,便是与同僚往来应酬,偶尔出城进香,举止平常、踪迹清晰。
他与一众勋贵几乎从无交集,往来又单纯,官阶又不高、手中亦无权。
秦姝不禁心下动摇:难道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这些日子,邺京中尚未听过那首童谣的。
若真是燕子献所传,为何京都之中,竟无半点风声?
可转念,这首童谣字字句句皆暗指高澄的基业终将落空,绝非空穴来风。
若“燕子衔”果真暗指燕子献,那“泥鳅”又究竟隐喻的是谁?
她一边低头踱步,一边心中思量。
忽听得身后马匹嘶鸣,一军士呵斥道:“前方行人,速速避开道,休要冲撞了大将军车驾!”
秦姝暮然回首,垂眸避入道侧柳荫下。
青盖朱络的高车掠过时,还是忍不住抬眸,晃荡的金缕纱幔内,隐隐透出车内人的身形轮廓。
轻叹:“这般招摇,若是某处袭来暗箭,你又如何防备啊!?”
高澄执白羽扇的手懒懒摇着,另一手握着书卷,眸光不经意掠过纱帷。
朦朦胧胧一道背影,好似秦姝,急挑纱幔望去。
秦姝身边该有长恭的,可她单单一影,大概仅仅是背影相似而已,终是缓缓垂下纱幔。
回到府邸,陈元康早已在厅堂等候,见到高澄,立即躬身行礼:
“属下拜见大将军!”
高澄忙抬手托起他的手臂,引向客榻:“长社情形如何?且坐下细说。”
“破城已在旦夕之间,只是正值夏季,汛情不断,大堰屡次溃决,加之行台殒命后,军心不整,大都督方暂缓了攻城。若大将军亲临督战,此城必克!”
高澄微微颔首,见陈元康风尘仆仆,温言道:“元康一路辛苦,想必尚未归省高堂,还是先回家吧,余事后面再议。”
陈元康迟疑问了一句:“大将军。。。。。。可受朝廷诏书?”
高澄摇头轻笑:“后来细想,元康所言确有道理。自古皆有三辞三让之礼。
只是如今军政事务繁忙,备战为先,待收复颍川之后,再议不迟。”
陈元康闻言一怔,凝目望去,高澄神色从容平和,眉宇间却是决断之意。
心知他篡位之志已不可动摇,最终只是躬身一礼,默然退去。
几日後,邺城郊外,十万大军阵列严整,赭黄大纛迎风飞展,槊枪长茂灼灼耀目。
将士们皆肃立无声,唯有战马嘶鸣破空。
晨光熹微中,号角长鸣,鼓声如雷。
高澄纵身上马后,高洋以及一行谋臣武将依次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