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个正在肆意破坏的、金色的身影。
“你看。”瞬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他怎么了?”阿鲁迪巴顺着瞬的手指看去。
那个小贩,还站在原地。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的手里,还举着草靶子。
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不对!阿鲁迪巴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小贩的草靶子上,那个被米罗抽走糖葫芦的空位还在!
它没有被补上!那就像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黑色的、无法愈合的豁口!
它破坏了那种绝对的、程序化的“完美”!
“他在试探。”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颤抖,“他在试探这个世界的‘修复’能力。他在制造一个一个‘错误’,一个那个‘纠错官’,来不及修正的错误!”
米罗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笑了。
那是一种猎人终于找到了猎物踪迹后,发自内心的、嗜血的笑容。
“原来如此。”他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快意,“你的‘算力’,好像不太够用啊。”
“那么”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在“自得其乐”的镇民,眼神,像一个闯进了糖果店的、最恶劣的熊孩子。
“再给你加点料,怎么样?”下一秒,他动了。
他不再是走,而是冲!他像一阵金色的旋风,卷过了整条街道!他一脚踹翻了捏面人老头的摊子,那些栩栩如生的面人,摔在地上,碎成了五颜六色的粉末。
他一把抢过货郎手里的拨浪鼓,狠狠地砸向旁边酒馆的窗户,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抓起一把路边菜贩篮子里的烂菜叶,天女散花一样,扬得到处都是!
他甚至,还脱下自己的一只靴子,用尽全力,朝着那座高高在上的、“安乐镇”的牌坊,扔了过去!砰!靴子砸在“安乐”两个鎏金大字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泥土的印记,然后掉在地上。整条街道,一片狼藉。
被砸烂的摊位,破碎的窗户,肮脏的菜叶,还有那只孤零零的、沾着泥的靴子米罗像一个移动的瘟疫,将“无序”、“混乱”和“肮脏”,这些与“安乐”完全相悖的东西,疯狂地、不计后果地,泼洒到了这座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次。
那些“镇民”,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不再移动。
他们不再欢笑。
他们不再进行那些无意义的表演。
他们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然后。
他们缓缓地,将那一张张空白的、没有五官表情的脸,转向了站在街道中央的、那个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赤着一只脚的金色身影。
成百上千双没有焦距的、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街角,每一个窗口,每一扇门后,齐刷刷地,盯住了他。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那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也不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