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怪像奇出:
高卢部落爆诡异石化瘟疫,战士们在月圆夜化为荧光石像。
祭司指控氐人国投毒,领莫嘉娜却现自己体内流淌着与石像同源的毒素。
循着血脉中的灼痛,她在部落禁地找到被禹箭封印的巨型钦原。
垂死的钦原感知她体内的神农鼎碎片,释放逆转石化的鳞粉救赎高卢战士。
莫嘉娜耳后悄然生出鳞翅,禹箭上浮现第二行小字:“昆仑墟底,尚有千瞳”。
月轮,硕大而冰冷,高悬于墨蓝天幕,将高卢部落的夜晚浸透在一种死寂的、仿佛能吸收所有生机的银霜之中。
惨白的光无情地泼洒在橡木围栏圈出的夯土场地,将这片曾充满汗水和呐喊的土地,硬生生浸染成一片森然墓园。
空气凝滞如铅,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费力地吮吸着冰冷的石粉,那粉末刮擦着气管,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干涩的痛楚,直抵肺腑深处。
真正令人窒息、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是场地中央那些凝固的“雕塑”——部落最勇猛的战士们。
他们如同被时光之神恶毒地施了咒语,被永远钉在了生命戛然而止的瞬间。一个壮硕如熊罴的战士,高举着沉重的战斧,虬结的古铜色臂膀上,石质的灰白正贪婪地向上蔓延,那灰白如同冬日湖面急冻结的冰层,带着细微却刺耳的“咔、咔”声,无情地吞噬着血肉的鲜活纹理与蓬勃的温度,皮肤下的血管在石化边缘徒劳地搏动,旋即被冰冷的死寂覆盖。
几步之外,另一个战士屈膝半跪,脸上惊愕与愤怒的表情被永恒地冻结,扭曲得如同狰狞的面具。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中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温润的光泽,已被一层幽冷、粘稠、类似腐烂萤火虫腹腔内里渗出的诡异荧光彻底取代。
那荧光在惨淡月华下缓缓流淌、明灭,仿佛石像内部禁锢着沸腾的绿色熔岩,散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肠胃翻搅的甜腥气味,浓烈地混杂着生锈铁器的金属腥气和某种腐败蜜糖的腻人气息,无孔不入地刺激着鼻腔,直冲脑髓。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因极度恐惧而变得粗重短促的喘息在人群中低徊、交织,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豸在黑暗里窸窣爬行,啃噬着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部落祭司奥格玛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矗立在高台中央,月光将他拉成一道扭曲蠕动的长影。
他高举着那根镶嵌有黯淡绿松石的法杖,杖头如同淬毒的矛尖,直指东方沉沉的、仿佛吞噬一切的夜色,声音嘶哑尖利到了极点,如同生锈的刀片在粗糙的青铜板上反复刮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恨意,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人们心上:
“看啊!氐人国的毒计!是他们肮脏的巫术,窃取了地脉的力量,将这石髓的诅咒降于我们忠诚的战士身上!
他们嫉妒高卢的勇武,畏惧橡树圣地的庇护!这是宣战!是灭绝!”
他枯槁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变形,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那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人们的恐惧。
“杀光氐人!”“血债血偿!”被绝望点燃的愤怒如同滚油泼入冰水,瞬间炸裂开来。
矛尖和战斧在惨淡月光下反射出森然刺骨的寒光,汇聚成一片嗜血的金属丛林,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几乎凝结了空气。
莫嘉娜站在人群外围最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冲撞,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尖锐的、仿佛要将血管撕裂的灼痛,如同滚烫的铅水正沿着她的血管奔涌,烫得她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麻。
奥格玛那充满煽动性的、冰锥般尖锐冰冷的指控刺入耳膜,但她体内那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的、沉重的、带着奇异金属腥气的能量却在无声地咆哮、沸腾!
这股力量与场地中央那些荧光石像体内残留的某种污秽、腐朽之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共振!这感觉……清晰得如同身体里深埋着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冰冷而剧毒的顽石,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尖锐的摩擦感和沉坠的压迫感。绝非外来的投毒!这毒,源自内部!
她强迫自己压下喉头翻涌的铁锈味和翻腾的气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人群的骚动、狂怒与弥漫的杀气,死死锁住高台上的奥格玛。
他枯槁的脸在月光下如同揉皱的、浸泡过毒液的羊皮纸,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的绝非单纯的愤怒或悲伤,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燃烧着毁灭与掌控欲的狂热火焰!
这火焰比血脉中沸腾的灼痛更让她毛骨悚然,寒意瞬间爬上脊背。真相,如同一条盘踞在浓稠阴影里的毒蛇,正对着她嘶嘶吐信,毒牙闪烁着寒光。
她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避开那些被仇恨烧得通红的、失去理智的眼睛。
血脉中的灼痛此刻变成了一根冰冷而执拗的、带着倒钩的丝线,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拽着她的心脏,拖曳着她的脚步,指向部落最深处——那片被古老扭曲的橡树如同鬼爪般环绕、终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的禁地。
传说,那里是远古灾厄的坟场,是生者的禁区。
沉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出“嘎吱——轰隆”的呻吟,轰然关闭,瞬间隔绝了惨淡的月华与外面喧嚣的狂潮。
死一般的、令人耳鸣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油脂般的黑暗瞬间包裹了她。
空气粘稠得如同沼泽深处沉淀了千年的淤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土腥气、朽木彻底腐败的酸馊味,还有一种……钻入骨髓、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类似巨大蜂巢深处酝酿到极致的、甜腻到齁的腥气!
那腥气浓烈得几乎能在舌尖凝结成块,带着腐败的甜味和生命溃烂的恶臭。莫嘉娜摸索着点燃带来的火把,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中突兀地炸响,如同垂死者的心跳。
昏黄跳动的火焰勉强撕开一小片粘稠的黑暗,照亮脚下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它们如同虬结的、冰冷的巨蟒,表面覆盖着湿滑粘腻的苔藓,散出潮湿刺鼻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