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关隘?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座巨大关隘的…废墟!
断裂的巨大黑色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般刺向漆黑的天空,倒塌的城墙绵延向远方,只留下断壁残垣。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和污血的牌匾斜插在废墟入口处,上面的古篆字迹勉强可辨:
鬼门关!
传说中阴阳交界、万魂归处的鬼门关,竟然…被打碎了?!
废墟周围,不再是无序游荡的孤魂野鬼。而是…混乱的战场!
无数穿着破烂甲胄、形态各异的鬼兵,正与一些更加扭曲、仿佛由纯粹的怨念和混乱能量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暗红色“孽物”疯狂厮杀!鬼哭神嚎,阴风怒卷,破碎的魂体和孽物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倒塌的城墙废墟成了天然的掩体,双方犬牙交错,争夺着每一寸焦黑的土地!
战场上空,弥漫着浓郁的血煞之气和混乱的孽力,将本就昏暗的天空染得更加污浊。
而就在这混乱战场的中心,在那巨大的、断裂的鬼门关牌匾之后,隐约可见一条由破碎石板勉强铺就的、通往更深黑暗的…路?
那条路,被混乱的战场死死堵住了!
我看着眼前这片惨烈混乱的鬼门关战场废墟,感受着空气中那浓郁的杀伐与孽力,伪装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酆都城…看来要穿过这片战场了。”我眼中幽绿色的鬼火跳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的痛苦怨气更加浓郁了几分,“‘赵铁柱’…该干活了。”
再近一点,眼前的景象,更是远比想象的更加混乱和惨烈。
穿着破烂制式甲胄的阴兵,组成勉强维持的阵列,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阴铁长矛和鬼头刀,嘶吼着与那些暗红色的、形态扭曲不定的“孽物”搏杀。那些孽物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沸腾的血潮,时而凝聚成布满利齿和骨刺的狰狞怪物,每一次冲击都裹挟着令人心神狂躁的混乱孽力,阴兵的魂体一旦被沾染,轻则动作迟滞、神志混乱,重则直接被同化、反戈一击!
空中更有骑着腐烂骨马的鬼将,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煞鬼气,手持长鞭或巨斧,指挥着下方混乱的战线,时而亲自俯冲而下,一斧劈碎大片的孽物,但随即又被更多的、形态更加诡异的孽物缠住,陷入苦战。
而更外围,则是大片大片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被战场余波不断撕碎的游魂野鬼。它们凄厉的哀嚎成了这场杀戮盛宴的背景音。
我伪装成的“赵铁柱”,周身散发着资深老鬼的痛苦怨气,混在一群同样被吓得魂体摇曳、本能地向战场外围逃窜的游魂之中。这群游魂数量不少,足有上百,形态各异,有缺胳膊少腿的,有面目模糊的,也有像我这样气息凶戾些的,但共同点是都散发着浓郁的恐惧和茫然。
“快跑!快跑啊!”
“天杀的!鬼门关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挡路!滚开!”
混乱的推搡和哭喊声中,我们这群“难民”被战场边缘狂暴的能量乱流驱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鬼门关废墟的方向逃去。
然而,没逃出多远,前方一阵阴风卷地,伴随着沉闷的铁蹄声和锁链拖曳的哗啦声响!
“站住!何方游魂,在此乱窜?!”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一小队约莫二十余骑的阴兵,在一个骑着高大骸骨战马、身披半身残破黑甲的鬼将带领下,如同黑色的铁流般从侧翼斜插过来,瞬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些阴兵虽然甲胄也多有破损,但气息明显比鬼门关战场上的那些要凝练一些,眼神也更加凶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们手中的锁魂链闪烁着幽光,如同毒蛇般对准了我们这群惊弓之鸟般的游魂。
那领头的鬼将,身材魁梧,脸上覆盖着狰狞的恶鬼面甲,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惨绿色魂火的眼睛。他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鬼头铡刀,刀锋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孽力污迹。一股远超普通鬼将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压得我们这群游魂瑟瑟发抖,瞬间噤声。
“将…将军饶命!”一个胆小的游魂噗通跪倒在地,魂体抖得像筛糠,“我们…我们是从鬼门关那边逃出来的…那边…那边全是怪物!在打仗!”
“打仗?”鬼将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哼!一群不知死活的孽障,妄图颠覆阴司秩序罢了!”他那双惨绿色的眸子在我们这群游魂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尤其是在几个气息相对凝实(包括伪装的我)的游魂身上停留了片刻。
“尔等游魂,无籍无册,流窜于阴土,本应受拔舌剜心之苦,打入地狱!”鬼将的声音充满了威慑,“然!如今地府动荡,正是用‘魂’之际!算你们走运!”
他手中铡刀猛地指向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一座城池轮廓。那城池不大,城墙低矮,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透着一股压抑和破败,但城头依稀可见一些残破的旌旗和巡逻的阴兵身影。
“看见没有?‘黑石堡’!现在,那里就是你们的‘家’!”鬼将的语气不容置疑,“都给老子听好了!排好队!跟着本将军的兵走!谁敢乱跑,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