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生疼。
李密拢了拢锦袍,转身往厅内走。
丹陛上的龙纹柱在暮色里像个模糊的鬼影,案几上的残墨已经冻成了冰。
那些未写完的军令,永远也送不到目的地了。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魏延和苏烈的兵马就会兵临城下。
到那时,这座聚义厅,这面“魏”字旗,还有自己这身龙袍,都将被埋进瓦岗寨的大雪里。
只是他到死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在洛水边慷慨陈词。
说要“扫清寰宇,还百姓太平”的自己,怎么就成了弟兄们口中“苛待部下,囤积粮草”的昏主。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张哭花了的脸。
。。。。。。
风雪裹着攻城槌的撞击声,一下下撞在瓦岗寨的城门上。
每一声闷响都让聚义厅的梁柱震颤,案几上冻硬的墨块簌簌掉渣,像极了李密此刻的心跳。
“咚——咚——咚——”
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秦琼标志性的嗓音。
穿透风雪砸进寨墙:“李密!你给我出来!”
李密正用布巾擦拭唇角的血渍,闻言猛地抬头。
亲卫慌慌张张掀帘而入,手里攥着支羽箭,箭杆上绑着块麻布。
“魏王,秦琼……秦琼派人把这个射上了城楼!”
麻布展开时,李密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半块染血的玉佩,龙纹雕刻得歪歪扭扭——是柴孝和的贴身之物。
当年柴孝和投奔瓦岗,就凭着这块他亲手雕的玉佩认了同乡。
那时两人挤在同一间茅屋里,就着月光畅谈天下大势。
“柴先生……在风刀峡战死了。”
麻布角落里的字迹潦草,像是秦琼仓促写就,“他死前说,若有来生,不愿再遇乱世。”
“噗——”
李密再次呕出一口血,
这次他没来得及捂嘴,血珠溅在那半块玉佩上,与旧渍融为一体。
他想起柴孝和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鬓角已经染了霜。
“魏王,若此战不成,臣愿以死报瓦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