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铁矿里,王休正蹲在栅栏后擦刀。
刀刃上的血渍冻成了暗红的冰,得用雪反复搓才能擦掉。
上次李孝恭的人又来骚扰,被他们用滚石砸退了。
可弟兄们也折了五六十个,现在寨里能战的只剩九百余人。
而且不少还带着伤。
“都尉,弟兄们的箭不多了。”
“上次打退那伙人用了不少,要马上补充才是。”
老兵蹲在旁边,往箭袋里塞着削尖的木棍。
“投石机的绳索也磨断了两根,凑合用的话,顶多再扔三次。”
他的手背上缠着破布,那是昨天搬滚石时被砸的,血把布和肉冻在了一起,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王休“嗯”了一声,把刀竖起来,对着晨光看刃口。
一道细小的卷口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昨夜劈栅栏时崩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伤药,只剩小半瓶了。
是父亲特意给他备的金疮药,现在得省着用,只够给重伤员抹。
“将军,你看!”
老兵突然指着东侧,声音发颤,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
王休抬头,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东侧山口的黄尘里,黑压压的人马漫了过来。
头接着尾,尾连着头,像条没有尽头的黑蛇。
最显眼的是那面“薛”字大旗,被风扯得快要裂开,却依旧在队伍最前面耀武扬威。
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那不是五百人,不是一千人
王休数着前排的长矛,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上千杆,密密麻麻的,像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铁森林。
“恐怕得有上万人……”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知道李孝恭会搬救兵,却没想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这哪里是来救场,是来踏平铁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