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亚日一时没有搭话,继而醒悟,笑着说道“你这小子顽皮,差点把我带沟里去了。我们国家的人起名字除了三个字的,剩下的主要就是只有两个字的了。那么除这两种情况而外,你可曾见到过多少单字甚至四个、五个字的人名吗?你又觉得刚才说的那两种情况下的其中的任何一种在几万万人中,再少能少的哪儿去。”
“是你小子孤陋寡闻,字多的人名多了去了。”
“你不会是想说尧、舜、禹、耶律阿保机、完颜阿骨打、铁木真成吉思汗、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等等这些吧?”
“是啊,你说怎么着吧?历史上确实也有别人一笔的。”
“那这我不好讲,史上确实断断续续的有这样一些人显尽风流之时,说他们是国人也没差,只是你也不知道别人这姓氏和名是什么意思,再说他们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总体人数也不多,也就这么些名字流传下来而已。你看譬如说我们的弗雷里校长,像他的名字这样的字数算起来有意义吗?这是表达方式不同,细究起来和我们两三个子的名字真的有差吗?我想叫那样的名字,然史书上再留这么一笔,这都是一些不通语言的家伙直接给音译的,世人也不大较真,所以就任凭它那样了。说不定那些作史的人就是存心为恶心国内像我们这样的主流之人,才如此作为的吧,就是要留下来给你看。或者给他取个我们国家的名字,这样比较起来才有意义,譬如说弗雷里校长就叫雷里也好,雷利也罢的,至少在我们这里看看来像个名字才好。入乡随俗吗?那个时候不是有不少的本族人也改了异族姓名的情况吧?不过有关这一点,在我目前所读过的史书上确实没见有记录过,我们身边倒是有些人存在那种情况。”
“啊?你这一番说的,居然没有说服我。我们身边有国人叫异族姓名的吗?没有的吧?”
“你真当一个个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没听说过理查德金、玛利亚王的吗?”
噗嗤一声,顾子敦笑了,口水都差点喷到亨亚日脸上。他赶忙擦了擦嘴,笑着说道“你也真是的,没这么说人的。这些人我听说过,也见过不少,就是感觉怪怪的。只是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在他家人面前这么叫后,他的家人怎么想,会不会揍他?”
亨亚日见这楼歪的都不成样子了,赶紧回了正题,把早先收好的团扇拿了出来,交给顾子敦鉴赏。顾子敦拿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来回看,不但看那形制,还看吊饰,扇面,材质,纹饰等等这些,看了一番后,高兴的说道“不错,你这就送我吧,我拿回去也是送人,刚刚好。”
“随你。”
“不过这看着不像是市面上常见的东西,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国内的物件,倒像是和那国的东西。”
“你不是也才十一岁么?”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眼睛这么辣,不应该能看得出啊?”
“是对的吗?这扇面的那画法和国内现下的有差。我们不是还在上着绘画课的吗?一些差别能察觉得到。另外家里也有从和那国过来的物件,所以在一些感觉上觉得有些像。我说你是在哪里弄到的?我在和那国的商店里可也没见过这号东西。”
“也是别人送的,你以为我们内陆地方就没人出去闯世界的么?”
“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挺好的。”
二人说闲话的功夫,天色渐渐暗了些,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六点过了,顾子敦一拍脑袋,说道“说着、说着的,这时间过的是飞快,马上就快要天黑了,我这就得回了。而且说不得李叔后面还有什么事,却不好一直让他这么干等着,走了。”
“不用完晚餐了再回吗?”
“不了,赶那个礼拜日了再过来。到时让他先回,约个时间来接我,这样才不会误事,现在要他一直等着也不好。话说你们家的厨子做的菜还不错,虽然不太好看,但味道还蛮好的。”
“好吧,那就等下回过来用中餐吧,这样才方便些,这里晚上确实差了点,也没路灯,那就走吧。”
二人说着话,下楼来,先到二楼和葛自澹、谢明宇告辞,就由亨亚日送顾子敦出了弄堂门洞,到马路上来。穿过门洞的时候,亨亚日听得里面闲坐的人说从石库到永兴里正在载杆布线,路上还在挖沟埋管道如何如何的,一个个都有点兴奋,议论着工程的进度。
马路上,马车正停在一侧,李叔正百无聊赖的等,待见到他们出来后赶紧迎上,同时也见得顾子敦手里正拿着个团扇在把玩。顾子敦登上马车,和亨亚日招了招手,亨亚日还礼。这时,李叔架好马车,对亨亚日说道“亨少爷,请留步,最多再过个一两个月的时间,这里该方便多了,到时候少爷也能多留些时间。”
亨亚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李叔,走好。”
望着渐渐远去马车,又见到那处路侧一直到远方,隐隐矗立着许多的立杆,亨亚日从周围的邻居口中,甚至是李叔口中意识到,永兴里通水供电的日子不远了。那样的话,虽说各个人家的支出会增加一些,但是生活上却会便利太多。只是亨亚日并不知永兴里的一般居民到底会怎么想,虽说日子过得都算不不宽裕,再新增加水电的这笔支出的话,能不能负担得起?虽说可以因此抵消一部分像是油灯、煤油之类的开支,真正增加的花销应该也并不算多,对这些人家来说十分值得也是个问题,或许每个人对此的想法也不尽相同。在亨亚日的眼中看来,所增加的便利和那些花销比较起来,还是相当划算的。好在电线入户、水管入户对居民们来说并不需要额外的缴费,只有在住户自己接入家里,再用过了之后,才会按表计费,这才需要缴费。平时省着点用,或许会和日常里用油灯这些应该也多不出多少钱来,又少了不少的烟熏火燎的。不过,人们也只有在真正体验过后,才会自自然然的接受这些东西成为自己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一旦习惯了的时候,如果生活中没有了它们,反倒会给自己的生活造成极大的不便。
亨亚日回到一楼的时候,诸葛青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正准备上楼去叫。亨亚日自告奋勇地说道“青姨,我来叫吧,你忙先。”
诸葛青点了点头,又回厨房去了。亨亚日到得二楼时,先生的门仍旧是大开着的,就进了屋。屋里只有葛自澹一个在,谢明宇这会儿并没在。亨亚日对葛自澹说道“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要现在下去用餐?”
葛自澹起身说道“走吧,明宇在房间里忙活,你去叫一下。”
“好。”
谢明宇房间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亨亚日在门前准备敲门的时候,谢明宇大约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也起身过来拉开了门。亨亚日赶紧说“明宇叔,晚餐好了,我们下去吧。”
谢明宇拍了拍手,说道“走吧。”
亨亚日随即让开位置,让谢明宇走在前面。不过这回亨亚日倒是发现,谢明宇自这次归国之后,渐渐的开口说起话来了。只是在用词上,他往往说得很短,只这样反而显得他话说的很流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若只是从语音上来听,和国内人讲话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多少带着些德安府那边的地方口音,又增加了些难辨的程度。
晚餐的时候,沈家老两口并没有过来一起用餐,看起来葛自澹也没有等他们的意思,想来该是午时一起用过了的。亨亚日知道,先生虽说对外人很淡,但也不是那不懂礼、不守信之人。三人默默的用完晚餐,就按照习惯,出了弄堂,朝乡间小路而去。
在路上走的时候,亨亚日原本想说刚刚注意到路边栽下的电线杆时,但想着先生他们白天都在家,当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就没有再言说。却听得葛自澹说道“今日上学可好?我见你和顾子敦也聊得开心。”
亨亚日回道“上午主要是办了个颁奖礼。我得了两只墨水笔、一个记事本,还有三个荣誉证书,墨水笔送了顾子敦一只。下午才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可能是暑期刚刚结束,这才一开始上课,有不少的同学心不在焉的。”
“好。不过颁奖不是在期末领成绩的时候办么,这回挪到新学年开始了?看来这陈副校长很是动了些心思的。”
“嗯,他会上也说了为什么这么做的缘由,大意是激励和鞭策,号召大家学榜样的意思。”
“哈,这学慢慢上的也有点意思了。”
这话却说得亨亚日一时摸不出头脑来,不知先生因何而发,所以一时也并没有接着先生的话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