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不足与谋!老夫早就说过,此子虽有小才,却无大德,行事酷烈,不通人情,终非社稷之福!”
“如今好了,自请罢官,处置心腹,也算是为朝堂清扫了一片污浊之气,善莫大焉,善莫大焉!”
戏谑之言,讥讽之声,不绝于耳。
革新司的官员们,一个个气得脸色涨红,双拳紧握,却又作不得。
败了,就是败了。
在这座代表着权力之巅的太和殿里,失败者,连呼吸都是错的。
余瑾,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那些恶毒的言语,不过是殿外吹过的一阵微风。他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迈开脚步,准备向殿外走去。
他一动,身后的王安石等人,也立刻跟上,形成一个沉默而压抑的队列。
然而,有人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一个身影,带着几分刻意的嚣张,从人群中走出,拦在了余瑾的面前。
来人,正是盐铁司副使,周欢。
此刻的周欢,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报复的快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余瑾,嘴角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哟,这不是我们权倾朝野的余相爷吗?”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语气阴阳怪气。
“怎么?这就准备走了?不多留一会儿,听听大家对您的‘丰功伟绩’,是如何称颂的?”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
王安石等人勃然大怒,正要上前呵斥。
余瑾却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看着眼前的周欢,眼神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的深处,似乎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正在悄然凝聚。
周欢见余瑾不语,只当他是怕了,胆子更大了三分。他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说道:
“余瑾,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威风吗?你不是霸道吗?你纵容手下打断我儿的腿,可曾想过,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革新司没了,我看你这只没了牙的老虎,还怎么作威作福!我儿子的仇,这笔账,我们……才刚刚开始算!”
他几乎是把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余瑾生吞活剥。
他享受着这种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踩在脚下的快感,他期待着看到余瑾脸上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怒、屈辱或者恐惧。
但是,他失望了。
余瑾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在周欢因为这种无视而感到一丝恼怒,准备再说些什么更恶毒的话时。
毫无征兆的。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声,毫无预兆地,在嘈杂的太和殿内炸响!
声音之响,甚至盖过了所有的议论与窃笑!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