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的肩膀猛地一颤,蒙眼的布条渗出更多血。“那天我爹在书房看《焚心录》,冯立突然来拜访,两人在书房吵了起来。我听见我爹喊‘玉佩’、‘血债’,然后就着火了……”她的声音哽咽,“我爹把我推出窗户,自己没出来,怀里还抱着这半块玉佩。”
赵阳突然想起李承道的话——十年前救林婉儿时,她怀里的玉佩和师兄留下的那半块,拼起来刚好是完整的“七画玉”。原来李承道早就知道冯立的存在,只是一直瞒着他们。
“师父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赵阳攥紧拳头,指节白,“让我成为第七人,引冯奎出来,再让我们找冯立……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
林婉儿没回答,只是将《焚心录》往他怀里塞。书页翻动间,掉出张纸条,是李承道的字迹:“冯立藏着冯奎的头骨印章,在文物局的地下仓库。取印章,蘸其血,可破血藤。”
纸条边缘沾着暗红的血迹,赵阳认出那是李承道的血——和凌晨在火葬场画符时用的血一模一样。
“他不是利用我们。”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在用自己的魂换时间,让我们有机会破咒。”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两道车灯刺破雪雾,停在密林边缘,车门打开,下来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正是照片上的冯立。他手里拿着个紫檀木盒,在雪地里站得笔直,像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赵先生,林小姐。”冯立的声音温和得诡异,打开木盒,里面是半块玉佩,和赵阳手里的刚好能拼上,“李道长托我把这个交给你们。他说,两块合璧,才能看到真相。”
赵阳的心跳骤然加,手腕上的焦痕突然烫,血藤纹路疯狂蔓延,爬向手臂。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冲过去接过玉佩——那诱惑像毒瘾,明知危险,却忍不住想触碰。
“别碰!”林婉儿的桃木剑横在两人之间,剑身在车灯下泛出红光,“他在骗你!两块玉佩合璧,冯奎的魂就会借你的身体复活!”
冯立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小姑娘懂的不少。”他合上木盒,语气里带着嘲讽,“可惜你爹当年就是太懂了,才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血火映在雪地上,冯立的影子突然扭曲,变成冯奎的模样,手里举着打火机,步步逼近。赵阳拽着林婉儿后退,却现身后的雪地里冒出无数只手,抓着他们的脚踝,皮肤冰凉刺骨,指甲缝里还沾着烧焦的布屑——是那三十个被活焚的学生!
“当年他们的血喂了玉,现在就得帮我守着玉。”冯立的声音和冯奎的重叠在一起,“赵阳,你逃不掉的,你的血早就和玉佩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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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的手腕突然传来剧痛,血藤纹路已经爬过手肘,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钻。他看向冯立手里的木盒,突然明白李承道的用意——冯立手里的半块玉佩,才是真正的“引”,冯奎的魂根本不在他身上,而在那半块玉里!
“婉儿,动手!”赵阳突然将自己手里的半块玉佩扔向冯立,在他伸手去接的瞬间,林婉儿的桃木剑刺穿了木盒!
“不!”冯立出一声惨叫,木盒里的玉佩碎裂,涌出股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冯奎的虚影。他的胸口有个血洞,正是当年被学生刺中的位置,此刻正往外淌着黑血。
“你们毁了我的玉!”冯奎的虚影扑向赵阳,却在接触到他手腕焦痕的瞬间被弹开,出凄厉的尖叫,“为什么……你的血里有镇魂咒?”
赵阳这才想起,李承道塞给他玉佩时,掌心的血滴在了上面。老道士早就把镇魂咒的灵力渡到了他血里,难怪血藤会怕他的血。
“是我爹的咒!”林婉儿的血火突然暴涨,将冯奎的虚影包裹,“我爹当年用自己的魂续在咒上,只要冯奎的魂出现,咒就会醒!”
冯奎的虚影在血火中挣扎,出不甘的嘶吼。冯立想逃跑,却被雪地里的手抓住脚踝,拖向深处,他的惨叫声很快被咀嚼声取代,雪地上渗出大片暗红的液体,像是融化的血浆。
血火熄灭时,林婉儿的左眼彻底塌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赵阳的手腕上,焦痕渐渐淡化,只留下道浅浅的印记,像块褪色的纹身。
密林边缘传来警笛声,是林婉儿提前报的警,举报冯立走私文物。赵阳看着冯立消失的方向,雪地上只剩下个空荡荡的紫檀木盒,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第七幅画,永不空。”
他突然想起李承道被血藤缠住的背影,和他最后释然的笑容。原来老道士早就知道,破咒的代价是有人成为新的“炉底鬼”,他选择了自己,却没说出口。
“我们去文物局。”赵阳捡起地上的《焚心录》,书页里掉出张李承道的字条:“地下仓库有冯奎的头骨印章,用它蘸冯立的血,可彻底断血藤。”
林婉儿点点头,蒙眼的布条已经换成新的,却依然挡不住渗出的血。两人往密林外走,赵阳回头看了眼火葬场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他的手腕突然痒,那道浅浅的印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赵阳低头看,印记的形状竟在缓缓变化,慢慢变成了第七幅画的模样——空的,却在角落多了个小小的签名,是他自己的名字。
原来李承道没骗他们,两块玉佩合璧确实能看到真相——真相就是,第七幅画永远填不满,因为每个接触过它的人,都会成为画的一部分,生生世世,永无止境。
文物局的地下仓库阴冷潮湿,赵阳和林婉儿用李承道留下的钥匙打开门,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文物,最中间的玻璃柜里,放着个黑布盖着的东西,形状像是颗头骨。
赵阳走过去掀开黑布,头骨的眼眶里空空如也,额头上刻着冯奎的印章,缝隙里还沾着暗红色的粉末——是三十个学生的血痂。
“就是它。”林婉儿的声音颤,“用冯立的血涂在印章上,就能彻底断了冯奎的血脉联系。”
赵阳刚要伸手去拿,头骨突然睁开眼睛,里面是两团跳动的火焰,和林婉儿左眼的血火一模一样。它的嘴缓缓张开,出个苍老的声音,像是李承道,又像是林婉儿的父亲:
“小心……第七幅画的主人,从来都不是被拖进去的,是自己走进去的……”
头骨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玻璃柜突然炸裂,赵阳的手腕传来剧痛,那道印记彻底变成了第七幅画的模样,画中缓缓浮现出他的脸,正一步步走向焚尸炉。
他这才明白冯奎最后那个笑容的含义——所谓的诅咒,从来不是强迫,而是诱惑。每个被选中的人,都会在绝望中主动走进画里,成为新的管理者,就像李承道的师兄,像周明远,也像……未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