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走,地面出“滋啦”的声响,像是烧焦的皮肤在摩擦。
赵阳握紧了手里的头骨,转身看向门口,林婉儿的桃木剑已经出鞘,血火在她左眼的空洞里疯狂跳动。
地下仓库的铁门被撞开时,赵阳正将冯奎的头骨按在玻璃碎片上。头骨的额角撞在锋利的碎片上,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滴落在地的瞬间,竟燃起幽蓝的火苗,照亮了仓库深处——那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道袍下摆沾着黑血,手里的桃木剑只剩半截。
“师父?”赵阳的声音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承道的半边脸被烧伤,露出森白的骨头,另一只眼睛却亮得吓人,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头骨。
“把它给我。”李承道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火燎过,每说一个字,喉咙里就出“嗬嗬”的声响,“只有用它,才能彻底封死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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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突然挡在赵阳身前,桃木剑直指李承道:“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的道袍里没有血藤!”
赵阳这才注意到,李承道的道袍下摆渗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的瞬间长出细小的血藤,正往他的脚踝爬来。那些血藤上结着小小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嵌着张人脸——是七任管理者,包括周明远和王浩。
“他被冯奎的魂附体了!”赵阳拽着林婉儿后退,手里的头骨突然剧烈震动,眼眶里的火焰暴涨,映出李承道身后的景象——仓库的墙壁正在融化,露出后面的画框,正是那第七幅画,画中赵阳的脸已经清晰到能看见瞳孔里的焚尸炉。
李承道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半边烧伤的脸扭曲着,竟和冯奎的虚影重合在一起。“别挣扎了。”他一步步逼近,血藤在身后蔓延,“你以为你师父是为了救你?他是为了让你替他师兄赎罪!当年若不是他收了冯立的钱,你师兄根本不会死!”
头骨的眼眶里突然弹出张黄纸,是李承道的忏悔信,字迹潦草,沾满黑血:“民国七十年,冯立以三十万大洋相诱,让我放弃破咒,我收了钱,导致师兄被冯奎所害。十年前林兄现此事,我纵火烧其家灭口,却不忍见婉儿惨死,救其性命……今以魂为祭,望能护她二人周全,了我罪孽。”
“是你放的火!”林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左眼的血火喷薄而出,桃木剑直指李承道的心脏,“我爹待你如兄弟,你竟为了钱杀他!”
血火落在李承道身上,他出凄厉的惨叫,半边身体开始透明,露出里面冯奎的虚影。“他知道得太多了!”虚影的声音尖利刺耳,“他不仅知道我炼玉的秘密,还知道第七幅画的真正用途——不是锁魂,是养魂!”
赵阳突然想起《焚心录》里的记载:“七画归一,可聚百魂,炼长生不死之身。”原来冯奎的目的不是找替身,是想用七任管理者的魂和三十个学生的血,炼制不死之身,而第七幅画,就是聚魂的阵眼。
“你师父早就知道!”冯奎的虚影狂笑起来,血藤突然缠住赵阳的手腕,将他往第七幅画的方向拖,“他收冯立的钱,不是为了放弃破咒,是为了等第七幅画填满,亲手夺走我的不死之身!”
头骨在这时突然炸裂,里面滚出颗暗红色的珠子,正是玉佩上嵌着的第七颗眼珠。珠子落地的瞬间,仓库的墙壁彻底消失,露出完整的七幅画,每幅画的眼睛都亮起红光,将赵阳围在中间。
“该你进去了。”李承道和冯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血藤将赵阳的身体拉得笔直,他的脸正慢慢贴近第七幅画的画布,上面的焦痕与他手腕的印记完美重合,“成为第七任管理者,你就能得到不死之身,像冯奎一样,像你师父想的那样……”
赵阳的指尖触到画布的瞬间,突然想起李承道最后推他出焚尸炉的眼神,那不是算计,是解脱。他想起林婉儿父亲日记里的话:“诅咒的终点,是放下执念。”
“我不进去。”他猛地抽回手,将那颗眼珠狠狠砸向第七幅画,“谁爱当管理者谁当去!”
眼珠炸裂的瞬间,七幅画同时出刺眼的红光,画中的人影开始扭曲,像是要挣脱束缚。赵阳拽着林婉儿冲向仓库的后门,身后传来玉佩碎裂的巨响,李承道的惨叫声和冯奎的嘶吼交织在一起,渐渐被画框吞噬。
跑出文物局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赵阳回头看,仓库的方向冒出黑烟,像是有无数张画纸在燃烧,灰烬随风飘散,落在他和林婉儿身上,带着淡淡的焦香。
林婉儿左眼的血火已经熄灭,留下个空洞的眼眶,却不再流血。她的手里握着半块烧焦的玉佩,是她父亲留下的那半块,上面的第七幅画已经空白,只在角落刻着个“了”字。
“结束了?”赵阳的声音哑,手腕上的印记正在淡化,像块即将消失的纹身。
林婉儿没回答,只是指着远处的火葬场——那里的主楼正在坍塌,焚尸炉的烟囱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烬。灰烬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向他们挥手,像是李承道,又像是她的父亲。
三个月后,城郊的火葬场旧址建起了座公园,立着块纪念碑,刻着三十个学生的名字,和七任管理者的名字,最后两个是“李承道”和“无名”。
赵阳成了名法医,专门处理离奇的死亡案件,手腕上的印记彻底消失,却总在午夜梦回时梦见第七幅画,画中是空的,却在等他。
林婉儿去了广西,在龙脊山种罗汉果,左眼装了只义眼,是用罗汉果核做的,据说能驱邪。她给赵阳寄过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山脚下有座新坟,墓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半块玉佩的图案。
赵阳收到照片的那天,市里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文物局局长冯立的尸体被现在仓库里,全身焦黑,手里握着半块玉佩,正是冯奎的那半块。他的脸被烧得面目全非,却保持着微笑,像是完成了某种夙愿。
案件的现场照片里,仓库的墙壁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往一幅空白的画里走,画框的形状,和火葬场的第七幅画一模一样。
赵阳看着照片,突然想起头骨最后那句话:“第七幅画的主人,从来都不是被拖进去的,是自己走进去的。”他摸了摸手腕,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却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焦痕,像块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
窗外的风吹过,卷起桌上的照片,背面露出林婉儿写的一行字:
“有些诅咒,不是结束了,是换了种方式继续。”
远处的公园里,孩子们正在纪念碑前追逐打闹,没人注意到碑座下渗出了些暗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凝结成藤蔓的形状,慢慢爬向最近的一个孩子,那孩子的手腕上,有块淡淡的焦痕,像极了缩小的第七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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