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刚掏出打火机,李承道突然停止抽搐,左眼彻底变成灰黑色,嘴角的笑变得狰狞:“没用的……他欠了二十年的债,阳气早就被怨气啃光了……”
这声音不是师父的!是刘梅的影子!是尸煞借师父的嘴在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婉儿把打火机攥得发烫,桃木剑横在胸前,“百尸已散,刘梅已死,你还不肯罢休?”
“罢休?”李承道的身体猛地转向焚化炉的方向,灰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炉门,“乱葬岗的煞气没清,百尸的怨气没散,你们以为毁了聚阴铃,就能逃得掉?”他的右手突然指向林婉儿,断指处的黑液滴落在地,竟慢慢聚成一个“李”字——和周正留下的那枚铜钱上的字一模一样。
赵阳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百鬼录》掉在地上的那页:“这里!有注解!‘二十年前,李承道以自身精血为引,在焚化炉下埋了七枚铜钱,布了“假镇魂阵”,实则是用自己的命锁煞气……’”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难怪师父总说“债要自己还”,难怪他的“阴阳指”会被煞气侵蚀——他根本不是收受红包隐瞒真相,是用自己的精血做了“人祭”,暂时锁住了乱葬岗的煞气!而周正留下的那枚“李”字铜钱,根本不是巧合,是从炉下挖出来的“阵眼钱”!
“原来你都知道了……”李承道(尸煞)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震得车间的窗户“哐当”作响,“那七枚铜钱,是他的生辰八字所铸,一枚对应一年阳寿。现在还剩最后一枚,就在炉底下……只要挖出来,他的阳寿尽,我就能彻底破阵而出!”
林婉儿突然明白刘梅最后的话“还差一个”是什么意思。不是差祭品,是差最后一枚铜钱被挖出来!而能挖铜钱的,只有知道阵法的人——李承道自己,或者继承了他本事的徒弟。
“你想让我们去挖铜钱?”她握紧桃木剑,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由不得你。”李承道(尸煞)突然朝赵阳扑过去,速度快得不像个受伤的人。赵阳没来得及躲,被他掐住了脖子,灰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年:“这小子的爷爷,是当年批准建火葬场的镇长。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放开他!”林婉儿挥剑刺向李承道的手臂,桃木剑刺穿道袍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冒出一股黑烟。李承道(尸煞)惨叫一声,掐着赵阳脖子的手松了松,赵阳趁机挣脱,脖子上留下一圈青黑色的指印,和那些死者眉间的印子一模一样。
“师兄!你怎么样?”林婉儿扶住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指印处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烫。
“我没事……”赵阳咳得撕心裂肺,指着李承道的脚边,“他在往炉门挪!他想自己去挖最后一枚铜钱!”
果然,李承道(尸煞)正一步步朝焚化炉挪动,每走一步,脚下的水泥地就裂开一道细缝,缝里渗出灰黑色的雾气。林婉儿突然想起父亲的焦尸——他的执念不是复仇,是想提醒她炉下有危险!
“不能让他靠近炉门!”林婉儿拽起赵阳,“快!用糯米和黑狗血,在炉门前布‘锁煞阵’!”
赵阳虽然吓得腿软,还是赶紧从包里掏出剩下的糯米和黑狗血。这是他们最后的存货,琉璃瓶摔碎后,只剩下小半袋。两人跪在地上,用手指蘸着黑狗血,混着糯米在炉门前画圈,嘴里念着师父教的“锁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林婉儿的声音在抖,黑狗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和李承道(尸煞)滴落的黑液碰到一起,发出“嗤”的一声,冒起白烟。
李承道(尸煞)已经走到离圈三步远的地方,灰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画的阵,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朝圈子扑过来!
“就是现在!”林婉儿拽着赵阳滚到一边。就在李承道(尸煞)的脚跨过圈线的瞬间,地上的糯米突然燃起绿色的火焰,形成一道火墙,将他困在里面。尸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火墙里疯狂地冲撞,李承道的身体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道袍的袖子已经燃了起来。
“师父!”林婉儿看着火墙里痛苦挣扎的身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这火伤的是尸煞,可承受痛苦的,是她的师父啊。
“别心软!”赵阳抹了把脸,指着《百鬼录》,“书上说,火墙只能撑半个时辰!必须在这之前找到最后一枚铜钱,毁掉它!”
林婉儿咬了咬牙,看向那扇紧闭的炉门。炉底下埋着最后一枚铜钱,也埋着师父的最后一点阳寿。挖,师父会死;不挖,尸煞破阵,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这时,火墙里的李承道突然停止挣扎,左眼的灰黑色褪去了一瞬,露出原本清明的眼神。他看着林婉儿,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却能看清口型——“东南角,有铁镐”。
是师父!是师父的意识在和尸煞对抗!
林婉儿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她冲向车间东南角,果然在一堆废弃工具里找到一把生锈的铁镐,镐头还沾着黑色的泥土——像是刚从炉下挖过。
“师父之前挖过!”她举着铁镐跑回来,声音带着哭腔,“他早就想自己毁掉铜钱!”
火墙的绿色火焰已经开始变弱,李承道(尸煞)的笑声越来越响:“没用的!他挖不动!那铜钱和他的命连着,只有你们这些‘外人’才能挖……”
林婉儿不再犹豫,举起铁镐朝着炉门前的地面砸下去!
“哐当”一声,铁镐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火星。她又砸了一下,水泥地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黑色的泥土——和铁镐上沾的泥土一样。
“快!就是这里!”赵阳指着裂缝,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林婉儿咬着牙,用铁镐撬开水泥块。黑土被挖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是腐烂了二十年的血。她的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是一枚铜钱,上面刻着“李”字,边缘已经锈得发黑,却透着一股温热,像是有生命在里面跳动。
就是它!最后一枚“阵眼钱”!
“快毁掉它!”赵阳大喊着,递过来一把锤子。
林婉儿举起锤子,看着那枚温热的铜钱,又看向火墙里再次开始挣扎的师父。她能感觉到,铜钱的温度和师父的体温一模一样,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师父的心跳。
毁掉它,师父就会立刻断气。
不毁,半个时辰后,尸煞破阵。
火墙的绿色火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李承道(尸煞)的手已经伸出了火墙,朝着林婉儿的方向抓来,断指处的黑液滴落在地,慢慢汇成一只焦黑的手。
“婉儿!别想了!”赵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已经被尸煞的黑气缠上了脚踝,皮肤开始发烫,“师父说过,道者,当断则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