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这几日,仁寿宫日日鸡飞狗跳。
一下朝,骆怀慎就抱着今日新递上来的奏章,来到仁寿宫中,与云琼华商讨政务,一呆就是一整天。
月隐白听说骆怀慎每日来和云琼华商讨政事后,也日日赖在仁寿宫中,借口云琼华中毒后不能受累,他待在仁寿宫里,方便帮云琼华调理身子。
某天,骆怀慎因着前一日,月隐白在自己的茶水里下了泻药,和他大打了一架。
第二日,他便拉着柳璟来了仁寿宫,美其名曰让柳璟为云琼华分忧。
云琼华看着几人日日明争暗斗,认命地将自己埋在了奏章中,认真处理起政务。
这日,骆怀慎来到仁寿宫,将所查到的荣郡王罪证递给了云琼华。
云琼华大喜过望,连忙命人备好酒菜,将荣郡王请入了仁寿宫。
殿中香炉腾起荼芜香雾,云琼华指尖叩在桌案上,惊得荣郡王手中茶盏一颤。
他眉眼低垂,讪笑着向云琼华拱手。
“娘娘恕罪,往日是臣错了心思,冲撞了娘娘。”
“今后若有什么事,娘娘直接吩咐便是。”
云琼华挑了挑眉,对他勾唇一笑,随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本宫不是记仇之人,断不会因私人恩怨,处置了郡王。”
“更何况,你在宗族中德高望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也动不得你。”
云琼华笑容嫣然,荣郡王却觉得浑身冰寒彻骨。
他挣扎着艰难起身,颤颤巍巍地向云琼华再度行礼。
“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虚长了几岁,实则愚昧昏聩,才会被蛊惑,去指摘娘娘。”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云琼华放下酒杯,唇边笑意未减,眼眸却瞬间深沉。
她向屏风后挥了挥手,缂丝屏风后,骆怀慎捧着奏折缓步走出。
他站定,打开奏折慢条斯理地读着,声音如催命符咒。
“先帝在位时,嘉熙十二年春,强占河阳府铺面一百三十二间。”
“纵容亲子欺男霸女,涉及人命案数十。”
“夏汛时蓄意毁堤,淹没农户田地,再以贱价强买田地,致三个县良田被淹,上千人殒命……”
骆怀慎每读一条,荣郡王的身形便佝偻几分。
直至毁堤之事被念出,云琼华将数千人联名的血书扔到荣郡王面前,荣郡王才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他力道极大,没几下头上已满是血痕。
云琼华只淡淡看着荣郡王叩首,唇边笑意淡去。
“你不只是愚昧昏聩,更是利欲熏心、草菅人命、不配为人。”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汹涌的怒意。
“……不过,本宫用得着你,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荣郡王额角渗出冷汗,蟒袍下的双腿微微发颤。他瞥见那份盖着血指印的供词,忽觉脖颈似被无形绳索勒紧。
他连忙开口:“太后明鉴,臣自知罪无可恕,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云琼华看着荣郡王,他匍匐在地,身子在不受控地轻颤。
她闭了闭眼眸,拿起一旁的酒杯把玩着,缓缓开口。
“皇上重病,所幸苍天有眼,皇后已有身孕。”
“本宫要你邀各地宗亲入宫,在太子落地之日,一同上奏,请陛下效法尧舜,禅位于幼帝。”
云琼华说完,将早已拟好的明黄诏书推过去,她指尖划过诏书末尾的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