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梧府今年给户部平了账,户部尚书蔻汶的脸差点笑歪,家中夫人问起,难免夸上宋亭舟几句。
“年底城里刮起一阵什么岭南果珍罐的风头,好似就是岭南产的,你猜那名贵的琉璃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蔻汶脑子里想的是还有那个州府欠户部银子,随口应付自家夫人一句,“什么?”
寇夫人一语惊人,“是荔枝!”
“什么?荔枝?荔枝能运到京城里来?那可是足足四千多里路,别开玩笑了。”蔻汶根本不信。
“怎么不能,人家西梧府的商人将荔枝去壳、剥净、留肉,把果肉和糖水一同置于琉璃瓶内,可存六月而不腐呢!”寇夫人急的恨不得拍大腿,蔻汶出身贫寒,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又是身处户部这么要紧的位置,平时在衙门面对其他同僚有多抠门,回到家对家人只会更抠。
寇夫人因为饮食住行太过简朴,平时没少被其他官夫人夫郎耻笑。
果珍罐先是被西梧府官府呈到御前,而后便是西梧府的商人大批量把果珍罐运输到盛京城来,一下便掀起一阵狂潮。
如今盛京城里的权贵圈子,也就是寇家没买过这昂贵的果珍罐了,寇夫人再其余人家见识过,回来对蔻汶说话不免带上一丝怨气。
“那果珍罐虽然四百两银子一瓶,可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那个钱,买上一瓶又有何妨?你下官只是侍郎而已,还买了三瓶回家,他夫人还在伯爵府的宴席上一阵吹嘘,满席就我一人没见识过,你说丢不丢人……”
“夺少?”蔻汶声调拔得老高。
寇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喷了他一脸口水,“四百两!”
“四百两买一颗果子????”蔻汶难以置信,他都够黑了,竟然还有敢在他面前赚这样黑心钱?
寇夫人翻了个白眼,“不是一颗果子,是一瓶,那可是荔枝,怎么能和寻常果子一样?皇极楼的一顿饭钱还要百八十两的银子呢,荔枝价值千金,那么一大罐子才四百两,已经顶顶便宜的了!”
蔻汶险些被自家夫人气吐血,“皇极楼那是淮南王开得食肆,先皇亲题匾额,御笔赐名,常人想花银子吃都吃不到!”
寇夫人见他脸红脖子粗,也懒得再和他争辩,一甩袖子走了出去。蔻汶还能听到她不死心的嘀咕声,“听说今年的果珍罐就这么一批,晚了就不知道能不能买的到了,明天我说什么也要去买上一瓶。”
盛京城,廉王府——
“这汤水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能让荔枝在其内保持六月而不腐?”廉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瓶最近在盛京大出风头的果珍罐仔细端详。
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站立在一旁,神情十分复杂,“以臣看来,罐……”他话语猛地顿住,思索了一番才道:“罐身的材质,可能有关系。”
廉王先是因为他突然插话而产生一丝不悦,随后那丝不悦又瞬间消散,姿态暧昧的揉捏了两下那少年的腰窝,“只是最寻常的琉璃瓶,我早就派人去灌玉坊,让里面的工人做了几个拿回来,并不能储存果子。”
少年身姿也算得上长身玉立,靠近耳侧的红痣代表着他哥儿的身份,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锦袍,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廉王的咸猪手。
“姐夫,既然太子要留在钦州平乱,不然我们也去看看?”
廉王哼笑了一声,“钦州地势复杂,地处边境一带,不光外族人时不时骚扰,当地劫匪也不安宁,没个两三年根本平息不了当地局面,让太子去挣这份功劳又如何?”
意思是他不想去趟这趟挨累不讨好的浑水。
少年背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松,这个蠢货,他要是能斗过太子就算苍天无眼,废物点心!
脏话在心里骂了一箩筐,才能把要砍死面前这个蠢货的决心强压下去,心绪平和的继续劝下去。
“钦州确实太乱,殿下千金之躯确实不适合去钦州冒险,但罗家的事既然有了纰漏,人又是死在西梧府,难保会查到殿下身上。”
“罗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见识过赫山知县……哦,现在已经是西梧府知府了。宋亭舟确实是个能人,可惜与太子走的过近,不能为我所用。他若是一直在外地为官就罢了,若是侥幸回京,就是他的死期!”廉王不想离开盛京也是有他的考量,如今太子不在,正是他发展朝堂势力的好时机,如此一来,罗家的事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少年见劝不动他心里也没着急,干脆把大招亮出来,“殿下应该知道如今盛京大火的果珍罐是西梧府传过来的吧?咱们的香皂现在已经不赚钱了,若是我们能将果珍罐的配方捏在手里……”
廉王本来平淡的神情突然振奋起来,四百两银子一瓶的果珍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