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众卿辅他为尧舜之君。。。。。。";
他说这话的决心,是连日来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他确实喜欢李选侍,想当年,他已十六岁,到了大婚的年龄,但父皇不想给他办婚事;因为一办婚事,就涉及礼仪的问题:到底该以太子的礼仪成婚,还是以王爷的礼仪成婚?
若以太子礼仪成婚,等于承认他这个皇长子的太子地位,甚至还得同时册立他为太子,而这是郑贵妃万分不甘心的,也是父皇不愿意的;但若以王爷之礼成婚,群臣势必反对。
这时,司礼监陈矩出了个点子:暂缓成婚,可先选择几个比较好的官人侍寝,以繁衍后代,父皇立刻允准。
于是,被选择为侍寝的宫人,人们即呼为”选侍“。这些”选侍“与他这个皇长子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共过荣辱。尤其这个李选侍与他尤为相得,他打从心里要封她为皇后的,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步了父皇的后尘,也不愿册立自己的皇长子为太子,想立李选侍为皇后,待这”李皇后“生下男儿,再立这个嫡子为太子。
如今这一切自然都成为泡影了,李选侍册立为皇后的事,因群臣的反对而不能如愿,不仅让她为自己生个嫡子的希望十分渺茫,便是自己的生命也危在旦夕了。所以,他每接近生命的尽头一步,即重新下达一次立皇长子朱由校为嗣的决心,这决心他已下了数十次了,也反复了数十次。现在他终于对群臣说出这个决心,忽然有如释重负之感。但这层的轻松如微风拂过心头,他马上又想到:她受得了吗?她,李选侍,此刻正在御床后面的帷幕之中。
于是,一串话又涌上他的喉头
“册立选侍为贵妃之事。。。。。。快办!";
他望着礼部尚书孙如游,再三强调”务必快办“。
这时,皇长子朱由校结结巴巴地对皇父说:
”要。。。。。。要封、封皇后!";
他本就有点口吃,此刻口吃得更厉害了。
孙如游诚恐情况又变,连忙趋前进言:
“皇上欲封选侍为贵妃,臣即具仪礼以进!";
”好······好······················“泰昌帝漫应道,忽然想起昨晚尚膳太监私下对他言道,有个鸿胪寺丞李可灼有仙丹进献,但投诉无门。这尚膳太监也名李进忠,一眼看去,倒是相貌堂堂,先前是服侍王才人的,由王安举荐,今升尚膳监掌印,此人若不能信任,那官中当真再无一人可以信任了。于是,又缓缓言道:
”外廷可有个李可灼?据说他有仙丹进献。。。。。。";
众朝臣面面相觑,都不知此事,首辅方从哲上前禀告:“诚有此事,鸿胪寺丞李可灼自言有仙丹,臣等未敢相
信。。。。。。";
”宣!快宣李可灼!";
李可灼已等在鸿胪寺,药也随身带,即唤即来。在方从哲的建议下,又从御房就近唤来几个御医,以便共同辨识仙
丹。
李可灼跪在御床前,双手恭奉一个打开的漆盒,盆中赫然放着两粒红色的丸药,亮晶晶有雀蛋大小。这种红色的药丸谁也没见识过,李可灼口称得自异人,那就更加无法对证了。
一个御医无法正面质疑,只好旁敲侧击地问:
“此药是万病万医,还是专治数症?";
”若说此药万能,诸位自是不信,便在下也不敢乱说;但于';补气益元';确有神效,尤其是用于久泻虚脱,更具神功。“李可灼答道。
这话泰昌帝是句句入耳,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大胆一试?
”朕先试服一粒。“话一出口,心里则想:”这可是赌命了!";
周嘉谟以为这太孟浪,那药来历不明,李可灼为人是否正派也无把握,岂可乱来?正想该不该进言,孙如游却抢先说了:
“李可灼,这药你有把握吗?";
不待李可灼回话,方从哲则顾左右而言他:
”屋里人太多了,不能让圣上太气闷。我等又非良医,先退出去如何?此事由御医和圣上定夺,岂不更好?";
方从哲不待他人反对,自己先抽身出门。其它的朝臣虽有犹豫,但也觉得方从哲的话顺理成章,于是,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皇长子朱由校走了出来,对群臣说:“父皇服药过后,似有好转。往日进了茶汤,非喘即呕;刚才服下红丸不喘不呕,气色红润,且思进食了!";
于是,群臣又进了暖阁。秦昌帝则满意地望着李可灼,连称”忠臣!忠臣。。。。。。“又回顾方从哲道:
”要厚赏他!";
群臣终于告退,李可灼及御医则留下侍候。
这一日是八月二十九日,八月小,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群臣回府过了若干时辰,亦即九月初一凌晨五鼓时分,每人又接到宫中紧急宣召,这下子又吓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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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体于的房中,崔文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王体干问:
“是你让李可灼下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