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老爷,把我给睡了。”
“什么?你和老爷睡了?"
”是他把我睡了。“
胡标跳了起来,喊道:
”你。。。。。。你勾引了老爷!"
“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天夜里,我到你们院里找过你的。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还要告诉你,我恨他,恨老爷。我要报仇!"胡标感到十分害怕,这种话让人听到是要杀头的。他仓皇四顾,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
“你看着我,胡标,”沓玉拉着他的手,说:“我还要告诉你,我爱你。”
胡标,他自认算得上是一条汉子,但此时此刻,他却被一个弱女子的话撞得晕头转向。
沓玉扑过去,搂住他猛地亲了一下,又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我的生命就操在你的手上,你看着办吧!"
说着,她松开双手,转身离去,迅速地消逝在树丛中。
这一切像闪电一样地发生,像闪电一样地结束,树荫下,留下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胡标。
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要重新塑造形象是很痛苦的,已近知命之年的李渊正在经历着这种痛苦。他在改变自己的性格,强迫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了解他,连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他在儿子面前正在失去固有的形象,他可能不再是儿子心中的偶像。这是危险的,但是李渊不得不面对这种危险。
李世民准备再努力一次,他不相信父亲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这么窝囊,不把天下事挂在心上,整天沉酒酒色,他想,最少有一件事情他应该关心,如果他连这件事情也不关心的话,那就无可救药了。
由于连年的战乱,再加上天灾不断,流落他乡的灾民越来越多,连相对比较安宁的弘化郡治所合水城,也到处充斥着饥民。李世民想,从家里拿出一些钱,买一些粮食,煮一些粥来,赈救饥民。可是当他提出这个建议时,立即遭到父亲的反对。
“这种事情,让郡县的官员们去做吧!”李渊说。
“他们做,我们也做,这并不矛盾。”李世民说。
“这样做人家会说我们在收买人心。”李渊心里想,人家正愁着没有把柄哩。
“收买人心又有什么不好呢?”李世民并不理解父亲的苦衷,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毕竟还年轻,没有从政经验。他继续说:“自古以来,得民心者。。。。。。"
”好了好了,“当父亲的把手一挥,不让他再说下去:”我李渊从不做沽名钓誉之事。此事就不用再说了。你多读一点书吧,外面的事,由我来处置。“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李渊却转过头去对沓玉说:”去告诉四少爷,听说从长安新来了几个有名的歌女,让他去把她们请来。“
李世民回到自己的房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国事如斯,家事亦如斯,这的确让十六岁的李世民感到痛心。他对夫人长孙氏说:
”我得走,我得走!"
“要走也得找个机会,现在到处乱哄哄的,你也起兵我也造反,连朝廷大臣都不安分了,万一投错了门庭,反而不妙。再说,我总觉得父亲不是那种碌碌无为之辈。”长孙氏说。
女人的直觉有时是相当准确的,更何况长孙氏乃将门之女,她的感觉并非毫无根据。她的父亲长孙晟是隋朝的右骁卫将军,她从小感受到一种气氛,她明白,做大事的人有时会显得平淡无奇,就像一口深潭,表面上十分安静,而它的底下却可以容得巨蛇飞龙。她感到,李渊虽然表面上花天酒地,可是一切根本的东西都没有变,他仍然是陇右地区极具实力的铁腕人物。她虽然深深地为李世民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所感动,她仍然以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明智,悄悄地影响、安抚着自己的丈夫。
长孙氏的感觉的确有她的道理,还有不少人把李渊看成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并且寄托着某种希望。李渊毕竟是关陇贵族集团的代表,而且目前官居弘化留守,手中掌握着关右诸郡的兵权。李渊的妻兄窦杭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跑到合水来找妹夫的。
窦杭也是出身名门,他的祖父窦炽是前朝北周的上柱国,当朝的太傅。他的父亲窦荣定,是隋朝的洛州总管,封陈国公,他的母亲是隋文帝的姐姐安成公主,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他长得仪表堂堂,小时候入太学,读了不少史书,由于是皇帝的外甥,很早就当了官,后来做到梁州刺史。
窦杭从小和李渊关系十分融洽,两人无话不谈。数年后,到了大业末年,他奉命到灵武巡视长城,听说李渊已在晋阳起义,并攻下长安城,便非常高兴地对大家说,“此吾家妹婿也,豁达大度,真拨乱之主矣!”说着,官也不当了,事也不做了,就跑到长安去投奔李渊。李渊非常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李家居然能成大事,你以为如何?“窦杭得意洋洋地对他说,”我早就对你说了。“李渊哈哈大笑。是的,他早就说了,但说的不是时候。
窦杭到合水时,留守府内正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这大大出乎他原来的想象。他原以为,在这乱世之际,多事之秋,妹夫一定励精图治,随时准备大有作为。没想到他竟以丝竹为伴,歌舞为乐,当他看到妹夫身边还站着如花似玉的沓玉时,更是把眉头拧得紧紧的。堂妹刚死不久,妹夫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痛心啊!
”你来得正好,这是刚从长安来的舞女,大有北风胡韵,你也来见识见识。我想你一定没有欣赏过,要是你高兴,可以留几个晚上与你作陪。“李渊说。
”我有正事,想找你谈谈。“窦杭正色道。
李渊显得有些意外的样子,说:
”那就谈吧!"
“这里不便谈。”
“那我们就到我的书房里去谈吧!”李渊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