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把画轴重新卷好,又把地上的玉壶春瓶、木盒、小青铜马都归拢到一起,用那块破油毡布重新仔细包好,打了个结实的结。
“别瞎琢磨了。”陈兴平把油毡布包袱和装着金条银元的破麻布包都拎在手里,“这些东西,金条银元好分,这些瓶瓶罐罐和画,现在拿出去就是祸害!咱们也不懂行情,瞎卖肯定让人坑了。”
他目光扫过兄弟们:“先把东西都带回去。金条银元,大家分。这些古董…”他顿了顿,看着几人,“放我那儿。我认识一个以前倒腾旧货的老人,懂点门道。等我找机会,看能不能寻个靠谱的买家,换成钱,再分给大家。放心,该是兄弟们的那份,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邓通第一个跳起来:“嗨!兴平哥你说啥呢!放你那儿我们一百个放心!要不是你带咱们干这一票,咱们连根毛都捞不着!还分啥分,你看着办就行!卖多少都行!”
陈其也点头:“哥,东西放你那儿稳当。我们几个大老粗,懂个屁的古董,别回头让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你懂行,你处理,我们信你!”
张长弓:“对,兴平哥,你说了算。这玩意儿放我们手里,指不定哪天当夜壶用了。”他指了指那个玉壶春瓶。
吴二愣子挠挠头:“嗯,听兴平哥的。换钱…好,换钱能买牛。”
陈兴平看着兄弟们信任的眼神,心里一暖。
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油毡布包袱:“行!那就这么着!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赶紧撤!金条银元回去再分!”
“好嘞!”邓通立刻去踢灭蜡烛头。
陈其和张长弓警惕地看了看窑外。
吴二愣子扛起他那杆大抬杆。
陈兴平一手拎着古董包袱,一手拎着金银包袱,最后扫了一眼这充满血腥和混乱的破窑洞,低喝一声:“走!”
几条黑影,带着沉甸甸的收获,迅速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朝着犀牛村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疾行而去。
在他们身后,那废弃的破砖窑,像一个被遗忘的伤口,静静地躺在乱葬岗的阴影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夜风中慢慢飘散。
远处,通往县城方向的崎岖小路上。
三角眼被豁牙和狗蛋架着,每走一步,大腿上的枪伤就撕心裂肺地疼,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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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惨白如鬼,嘴唇哆嗦着咒骂:“操…操他妈的…一群…一群泥腿子…敢…敢抢老子的…老子的宝贝…”
彪子被大壮背着,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听到三角眼的话,有气无力地骂:“还…还宝贝…命都快没了…那帮…那帮孙子…真他妈狠…”
刀疤拖着断腿,拄着一根捡来的木棍,一瘸一拐,疼得龇牙咧嘴:“老大…咱…咱真就这么…这么算了?那些东西…可是…可是咱哥几个…用命换来的…”
“不算了…还能咋地?!”豁牙喘着粗气,缺了门牙的嘴漏风,“那…那个领头的…就是个活阎王!你没看他…看他那眼神?他真敢…真敢崩了咱们!报警?…咱们身上…哪件东西…说得清?”
狗蛋哭丧着脸:“就…就是啊…刀疤哥…命要紧…那地方…不能待了…三百里…三百里外…咱…咱去哪啊?”
三角眼疼得直抽冷气,听着手下的抱怨,心里又恨又怕,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绝望和无力。
他看着漆黑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嘶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和极度的不甘:
“走…走他妈的…先…先找个地方…治…治伤…老子的腿…老子的金条…老子的瓶子啊…操他祖宗十八代…”骂到最后,只剩下呜呜的哽咽。
这地儿他们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跑,几人打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陈兴平五人带着沉甸甸的收获,如同敏捷的夜枭,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
破窑洞里浓郁的血腥味和混乱的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但手中那两包沉甸甸,硬邦邦的“硬货”,却像一针强心剂,驱散了疲惫,点燃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