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与沈递再次踏出欧阳府邸的门槛,冰冷的雨丝夹杂着秋风迎面扑来。
周桐在心里长叹一声:‘真是劳碌命啊……一天之内出门两趟,应酬不完的权贵,走不完的路。
我是真的、真的好怀念在桃城的日子啊……’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家那个安静的小院,徐巧温柔的笑靥,还有和杜衡他们插科打诨的悠闲时光。‘杜哥,我想你了……’他无声地哀嚎。
眼角余光瞥见巷子两侧那些阴魂不散、蠢蠢欲动的身影,周桐更是无语问苍天:‘这帮人是属牛皮糖的吗?怎么就这么有毅力?下着雨都不消停!’
他忍不住开口问身旁的沈递:“殿下……您这出宫,难道就没有车驾代步吗?”他实在不想再淋雨走那么远了。
一提这个,沈递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瞬间来气了,拉着周桐就开始抱怨:“车驾?别提了!本来有的!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刘老头!非说我下盘不稳,腿力欠缺,要加强锻炼!
结果他转头就跟我父皇进言,说什么‘皇子当体恤民力,躬亲实践’,父皇一听,大手一挥,就把我的车驾给停了!让我以后从皇宫到行宫,再到各位大臣府邸,一律步行!美其名曰‘锤炼意志,熟悉京畿’!”
他越说越气,骂骂咧咧:“你是不知道从宫里走到我那行宫有多远!再从行宫走到师傅这儿又有多远!这皇宫干嘛修这么大?!京城干嘛也这么大?!累死小爷了!”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周桐一脸苦笑地听着这位皇子殿下的“悲惨”遭遇,心里默默吐槽:‘这皇帝教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街道上走着。
沈递为了分散注意力,又跟周桐聊起了和珅:“说起这和珅啊,他是真会来事。
以前围着我三哥转的时候,那是变着法地搜罗名家字画、孤本古籍往三哥府上送,投其所好那叫一个精准。后来嘛……”
他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声音低了些,“后来看我这边的势头似乎……嗯,他也开始往我这儿走动,送的礼嘛……嘿嘿,也是‘投其所好’。”
周桐闻言,好奇地问:“哦?不知殿下您好的是哪一口?不妨说出来让下官听听,日后也好……嗯,‘对症下药’?”他故意带上点调侃。
沈递干咳一声,眼神飘忽,试图说得高大上一点:“这个嘛……无非是些……呃……欣赏音律舞蹈,领略人间绝色……探讨一下艺术与人生的真谛……”
周桐听得嘴角直抽抽,忍不住拍了拍沈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的殿下啊,您今年贵庚?”
(用古代说法大致是“殿下春秋几何?”)
沈递挺了挺胸脯:“虚岁十八了!”(按古代虚岁算法)
周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殿下,您这年纪,身体还在长呢!正是打熬筋骨、积蓄元气的关键时候!
那些个风流场所……不是好去处啊!”他压低声音,“尤其……万一不小心弄出个皇孙来……这……”
沈递浑不在意地一挥手,甚至还带了点小得意:“哎呀!小师叔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些地方的头牌清倌人自不必说,就算是……呃……那也是每次事后都会盯着她们喝下避子汤的!
绝不会留下首尾!
我很小心的!”
周桐心里一阵无语:‘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看着眼前这位显然缺乏某些常识的年轻皇子,觉得有必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他揽住沈递的肩膀,把他拉近些,声音压得极低,神色严肃地开始科普:“我的殿下哟!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孩子!在于‘脏’啊!
您想想,那些地方迎来送往,接触的人何其复杂?有些病……它不挑人,而且极易通过……呃……肌肤之亲传播!”
他详细描述了几种古代常见的、难以启齿的花柳病的症状和危害,说得绘声绘色,尤其强调了其传染性和难以根治的特性。
沈递一开始还听得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但随着周桐越说越深入,他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了。
周桐甚至顺势科普了一下基本的卫生知识和预防措施(比如事前清洗的重要性,某些简陋的物理隔离方法等),其开放和直白的程度,让这位小皇子听得目瞪口呆,耳朵根都红透了。
“小……小师叔……”沈递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虽然雨天街上行人稀少且离得远,他还是觉得臊得慌,小声哀求,“大庭广众的……慎言,慎言啊……这些……这些等回去……私下……私下再请教……”
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且是有点吓人的那种。
周桐这才满意地收声,还故意补充了一句:“殿下放心,这才讲了三种常见的,后面还有不下十七种稀奇古怪的及其预防治疗偏方,回头有空慢慢跟您细说。”
沈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