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半天,才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桐,小声吐槽:“小师叔……您……您懂得可真多……没少……‘实地考察’吧?”
周桐一脸正气:“胡说!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沈递立刻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连连点头,语气充满了敬佩:“对对对!小弟明白了!怪不得小师婶对您如此情深义重,夫妻恩爱!
定是小师叔您……呃……‘阅历丰富’,‘经验老道’,深知如何……呃……‘投其所好’,‘精益求精’……”
他努力想把马屁拍得文雅一点。
周桐听得脸都黑了:“……!!!”
他内心疯狂咆哮:‘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巧儿爱我那是因为我人品好!对她真心实意!无微不至!
日。。。。久生情,额额额,当然,这些经验还有技巧也是很关键的,呸呸呸。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呸呸呸!都是被你带歪了!’他感觉自己是越描越黑,心累无比,干脆放弃了挣扎:“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解释……累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见到那位“何宝宝”,结束这糟心的对话。
沈递见周桐一脸生无可恋,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正色道:“对了,小师叔,大哥在房里还嘱咐了我一句。
他说,名单上有和珅的名字,主要是因为我父皇昨日私下跟他提了一句,说‘若有难处,或可寻和珅商议’。
大哥对此人并不深入了解,心中存疑。所以此次前去,考察拉拢尚在其次,主要是代为传个话,探探口风,毕竟大哥欲争储之事,眼下还不宜过早显露痕迹。”
周桐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和珅竟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和暗示?看来这位“何宝宝”的手段,比我预想的还要高明,远不止是善于钻营那么简单。’他对这次会面更加期待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一座府邸前。这府邸门楣虽不及皇子府邸和宰相府那般显赫,但也气象不凡,朱门高墙,门口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檐下挂着“和府”的匾额。
门房下人显然是认得沈递的,一见他们到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声音洪亮得几乎能让半条街都听到:“五殿下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
我家大人早有吩咐,殿下若至,府门大开,蓬荜生辉!”这嗓门,显然是刻意为之,给足了沈递面子。
沈递显然很受用,矜持地点点头,带着周桐等人迈过高高的门槛。
一进府门,周桐便暗自打量。和府的格局是典型的三进院落,虽无三皇子府那般极致的风雅巧思,也无欧阳府的清简,处处透着一种精明实在的富贵气。
青砖铺地,廊柱漆色鲜亮,抄手游廊连接着各处房屋,院中摆放着几口硕大的太平缸(储水防火用),里面养着几尾肥硕的锦鲤。
家具摆设多用深色硬木,样式沉稳,用料扎实,多宝阁上陈列的古玩玉器未必件件是绝世珍品,但都透着“值钱”二字。
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主人深谙享受之道,且毫不掩饰对财富的追求和展示,但又把握在一个臣子应有的分寸之内,不至于僭越。
刚走过影壁,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迎来,依旧是那副富态圆润、笑容可掬的模样,不是和珅又是谁?
“哎哟喂!五殿下!您可是稀客!冒雨前来,真是折煞下官了!”和珅满面春风地上前行礼,动作流畅自然,丝毫不见谄媚,只有恰到好处的热情与恭敬。
他侧身伸手引路,“殿下快快请进正堂用茶!下官早已备下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就等着殿下您呢!”
沈递摆了摆手,语气随意:“何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也是顺路过来看看。哦,对了,这位,”他指了指身旁的周桐,“本王的故交,周桐周大人,说是有日子没见何大人了,特来拜会。”
和珅仿佛这才注意到周桐,脸上立刻堆起更热情的笑容,拱手道:“哎呀!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诗才惊世,名动长阳,今日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这陋室蓬荜生辉,仿佛都染上了几分书香墨气啊!”
周桐也笑着拱手还礼,话里有话:“何大人过誉了。下官能有今日些许微名,还得多谢当年何大人在桃城的‘提点’与‘栽培’啊!若非大人,下官恐怕至今仍碌碌无为呢。”
他特意加重了“提点”和“栽培”二字。
和珅是何等精明之人,岂会听不出话中的深意?但他脸上笑容丝毫不变,反而显得更加真诚:“周大人这话可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当时不过是恪尽职守,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所见所闻罢了。
周大人能有今日之成就,全凭自身惊世才华与赫赫功绩!下官那点微不足道的言语,实在是惭愧,惭愧啊!”他把功劳推得干干净净,还顺手又捧了周桐一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发出爽朗(且各怀鬼胎)的大笑,仿佛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说笑着进入正堂,分宾主落座。和珅亲自站着为沈递拉开主位的椅子,伺候他坐下,自己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刚落座,和珅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懊恼:“哎哟!瞧我这记性!殿下,您今日来得可真是巧了!百花楼的姬大家(对有名妓女的尊称)今日正巧过府,指点内人琴艺。若是她知道殿下您来了,定然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