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支援的,不是来享福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懂归懂,难以下咽也是真的。
秦东扬也吃不惯,他只咬了两口玉米面窝头,胃里就开始隐隐地不舒服。
他打开帆布包,从最底下摸出了一个罐子。
是宋月枝亲手做的腌雪里蕻,切得细细的,用香油和辣椒拌过。
盖子一拧开,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瞬间挣脱了玻璃瓶的束缚。
那味道,霸道,又勾人,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扼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味蕾和灵魂。
食堂里那股又咸又土的炖菜味,在这股鲜香面前,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目光,或明或暗,全都汇集到了秦东扬手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罐上。
雪里蕻被切得细碎,浸在红亮的香油里,几粒鲜红的干辣椒点缀其间,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秦东扬却没有动筷子。
他的目光越过几张桌子,落在了角落里的蓝露露身上。
她面前的那个玉米面窝头,只被啃了一个小小的角,像是被逼无奈才完成的任务。
她的脸色,比这西北的风沙还要苍白几分。
秦东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端着那个小小的罐子,站起身,径直朝蓝露露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上。
“啪嗒。”
玻璃罐被轻轻地放在了蓝露露面前的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尝尝这个。”
秦东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蓝露露的耳朵里。
“就着吃,能好下咽一些。”
蓝露露猛地抬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底满是错愕。
她的视线从秦东扬沉静的脸上,缓缓移到那个精致的玻璃罐上。
这可是虞梦瑶的妈妈做的腌菜……
这是秦东扬未来岳母对他的关爱。
而现在,这份关爱,被秦东扬亲手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
炫耀?还是施舍?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混杂着委屈,猛地涌上她的心头。
她再馋,也没胃口吃。
蓝露露的鼻尖一酸,眼眶差点就红了:不用了,秦医生。”
她逼着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我吃得惯……我、我能克服!”
这一句话,她说得又轻又快,仿佛多说一个字,那股故作坚强的气就会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