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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粥香里的十年雪（第1页）

云麓词心录：第二百八十三章。粥香里的十年雪

第一章雪落瓷钵响清圆

腊八前一日的雪，是从暮色里开始落的。煜明推开渌水亭的雕花窗，看见子昂顶着一头碎雪站在院中的老梨树下，青布棉袍的肩角已积了层薄霜，手里却捧着个豁了口的粗瓷钵，正接从枝桠间漏下的雪粒。

“这雪干净，”子昂听见动静，转过身时睫毛上挂着冰晶，“煮腊八粥最好，比井水多三分清冽。”他说着晃了晃瓷钵，雪粒撞击陶壁发出细碎的响，像谁撒了把碎玉。

煜明忙将人拉进屋里，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正咕嘟作响，水汽氤氲中，案头的青瓷瓶里插着两枝腊梅，金黄的花苞沾着未化的雪。“快把湿衣服换下，”他从衣柜里翻出件厚棉袍，“昨儿新晒的，还带着太阳味。”

子昂接过棉袍时，指尖触到煜明掌心的暖意，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也是在这渌水亭，他病重初愈，煜明就是这样用暖炉烘着棉袍，一点点替他换上。“你记不记得？”子昂摩挲着粗瓷钵的豁口，那道裂纹像极了旧时光的疤痕，“第一次喝你煮的腊八粥，你说‘食材要选带故事的’，结果往锅里放了颗缺角的桂圆，说那是你在旧书肆捡到的，摊主说‘缺角的才聚福’。”

煜明笑起来，往炉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窜起，映得满室通红。他从橱柜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是早已备好的食材：红枣颗颗饱满如赭石，桂圆肉干缩成褐色的月牙，还有黑亮的薏米、乳白的莲子，在雪光透过窗棂的映照下，像撒了把时光的碎片。

“今年加了样新东西，”煜明捻起几粒深紫色的豆子，“上次去江南带回来的‘苏木豆’，煮出来的粥会泛着淡淡的紫，像落了片晚霞在锅里。”他想起文档里写的“红枣颗颗饱满圆润，宛如岁月凝练的赤诚之心”，忽然觉得这食材的比喻像极了子昂——看似清瘦的外表下，藏着颗滚烫的心。

子昂凑过来看，雪水在粗瓷钵里慢慢融化，映着豆子的紫，果然像极了薄暮时分的云彩。“你总爱找这些别致的食材，”他指尖划过木盒边缘的雕花，那是煜明亲手刻的缠枝莲，“就像你写文章，总在寻常里看见不寻常。上次你写‘粥香是时光熬出的糖’，我琢磨了三天，才明白那香气里有多少个清晨的等待。”

窗外的雪密了些，打在竹梢上簌簌作响。煜明将食材倒入陶瓮，雪水融化的声音与豆子滚落的轻响交织，像首细碎的歌谣。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初识，也是个冬日，子昂在国子监的食堂里分给他半碗腊八粥，粥里埋着颗完整的红枣，他说：“看见没？这叫‘藏福’。”

“记得你第一次煮腊八粥，”煜明往瓮里加雪水，水流撞击食材的声音清越如琴，“把红豆煮成了炭，还说‘焦香也是一种风味’。”

子昂脸上飞起红霞，伸手去抢木勺：“那不是因为想着给你送粥，火太大了嘛。”话音未落，两人的手在陶瓮上方相触，煜明的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旧疤——那是五年前为他去后山采草药时被荆棘划的。

忽然间谁都没说话，只有雪落的声音和炉火的噼啪声。煜明看着子昂垂落的睫毛，在火光里投下淡淡的影，忽然觉得这十年的友情，就像这锅正在熬煮的腊八粥，每样食材都是时光的馈赠，看似寻常，却在岁月里熬出了最醇厚的滋味。

第二章文火慢熬旧时光

子时的雪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陶瓮上，食材在雪水中舒展，像沉睡的种子遇见春汛。子昂搬了张矮凳坐在炉边，用竹筷轻轻搅动，红枣的甜香率先漫出来，混着桂圆的甘醇，在清冷的空气里织出张温暖的网。

“你看这红枣，”煜明指着瓮里渐渐胀大的果实，“泡在雪水里就像醒了过来，纹路里都浸着阳光的味道。”他想起文档里的比喻“宛如岁月凝练的赤诚之心”，忽然觉得这颗颗红枣多像他们之间未曾说破的牵挂，藏在粗粝的生活里，却始终温热。

子昂舀了勺汤汁凑到鼻尖，忽然停住：“还记得吗？你母亲病重那年，我们守在床边，你整夜整夜地熬粥，说‘文火慢熬，病气就散了’。那天凌晨我看见你趴在灶台上睡着，手里还握着搅粥的木勺，粥香飘满整个院子，连路过的野猫都在窗下打转。”

煜明沉默地添着炭，火光映着他微垂的眼睫。他记得那天的粥里放了母亲最爱的百合，熬得像牛奶一样浓稠，可母亲只喝了两口就摇头。倒是守在一旁的子昂，把剩下的粥全喝了，说：“Auntie的味道，我替她记着。”

“其实熬粥和写文章一个道理，”子昂用竹筷轻轻敲着瓮沿，发出清脆的响，“都得用文火，急不得。你看文档里说‘腊八粥，岂止是食材滋味的交融，更是情韵悠长的凝聚’，这情韵啊，就是时间慢慢熬出来的。”

炉火烧得正旺，陶瓮底部发出细微的“咕嘟”声，那是食材在时光里对话的声音。煜明想起上个月给美友圈写的《煮粥笔记》，里面有句“每粒米都藏着太阳的指纹”，此刻看着瓮里翻滚的食材，忽然觉得那些阳光的指纹，其实是岁月留下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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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在‘烟火人间’圈发的粥图，”子昂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陶瓮里的粥冒着热气，瓷勺柄上缠着段红绳，“配文‘粥香是可以喝的月光’，底下有个老茶客评论说‘看见这图，想起亡妻熬的粥，她总在勺柄系红绳，说怕我夜里摸黑烫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