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咕噜噜……”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死寂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
只剩下那颗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头颅,在地上翻滚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微碰撞声,以及鲜血在地面缝隙间流淌的声音。
皇城司的逻卒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个个目瞪口呆,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握着刀柄的手僵在半空,仿佛化成了石雕。
而那些开封府的衙役更是不堪,几乎吓得面无人色,魂不附体,连连踉跄后退。
更有甚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刘安仁亲眼目睹朱福头颅飞起、血泉喷涌的骇人景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剩下满眼的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李寿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悲鸣:“殿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赵桓这惊天动地的一刀,斩断的绝不仅仅是朱福的头颅。
这一刀,已然斩断了与御座之上那位官家之间的信任纽带。
明日?
不!
从此刻起,从这血染的黎明开始,一场足以掀翻整个汴京城的滔天风暴,必将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降临!
而王进和赵桓身后的一众亲卫,在经历了最初的极度震惊之后,眼中却猛地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崇敬光芒!
他们紧握刀枪,胸膛剧烈起伏。
殿下!好一个杀伐决断!好一个顶天立地的胆魄!
赵桓持刀而立,刀尖斜斜地指向脚下那片刺目的血泊。
殷红的血珠,顺着狭长锋利的冰冷刀刃,一颗颗缓缓滑落,滴在朱福那颗滚落在地、犹自圆睁着、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神色的头颅旁边。
他无视了喷溅在自己常服下摆、手背乃至脸颊上的温热黏腻鲜血
那点点猩红在他年轻而冷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刘安仁,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淬炼而出,在死寂的黎明中,带着金铁般的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刘都知!”
“人犯朱福,适才意图暴起抗法,袭击本王,已被本王依律当场格杀!”
“首级在此,尸身在此!”
“你可一并带回,向官家复命!”
“至于人证、物证……”
赵桓的目光转向那几个装着足以撼动朝堂的账册密信的沉重木箱,语气不容置疑,“王进!将这些关键证物,全部交由开封府尹李寿孝大人!”
“李府尹奉旨彻查此案,此乃案关国本之核心证物,理应交由开封府收押保管,严加看护!”
话音落下,赵桓持刀傲立,脚下是滚落的头颅与蔓延的赤潮。
他矗立在晨光与血色的分界线上。
那柄御赐的仪刀,在微明中兀自闪烁着寒光。
刀锋上未凝的血珠,正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染血的石阶之上。
刘安仁看着地上身首分离的朱福,再看看赵桓手中滴血的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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