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城城门处的晨雾还没散尽,南薰门外已列起黑压压的军阵
三万宋军将士,踏着土路出城,甲叶上清晰可见的锈迹斑驳
“出发!”
随着偏将的嘶吼声,军阵中长号声,悠悠的在军阵中响起,整支队伍开始缓缓出城
最前排的步兵,攥着生锈的枪杆,枪尖挑着半旧的“宋”字旗虽迎风招展,却让人看了总有种莫名的破落
一个裹着破毡的小兵,甲胄间露出的手腕上,还有上次接战时未退的钝伤
队列间,将士中少部分人如这小兵一样,身上多少有些与金军交战未愈的伤,甲胄间,也多有破损
让人心酸的是,此时宋军上下皆有损伤,朝廷来不及给所有的兵将补充军械武备,也来不及让将士们休整
队伍末尾的粮车,陷在泥里,十多个民夫喊着号子用力的推搡,但即便如此,那粮车陷在泥坑中仍动弹不得,能看得出来,不仅是将士,军中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也一样疲累不堪
大路边,李纲朝面前的种师道拱手道:
“种将军此去辛苦,按官家的军令,我半月后自会引军前去相助”
种师道恭敬的回礼道:
“李大人客气!”
“末将先行一步!”
“保重!”
“保重!”
种师道与李纲临门道别,种师道转身上马,顺队列方向渐行渐远
看着种师道一军将士出城,李纲身边的邓肃目露失落:
“这样一支疲累之军,能是镇朔军的对手么”
听得身边邓肃的言语,李纲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觉得即便是上四军去了那河东路,就能拿得下镇朔军了?”
“我们在东京汴梁苦苦支撑,若不是各地勤王之师来的及时,那金人又岂会退兵”
“可那河东路一隅,竟然能单靠一己之力,硬是将金人推回到开战之前两国旧界!”
邓肃闻言,眼中失落更甚:
“如今的大宋禁军,有几支军能像往日边军一样骁勇”
“可既然这种师道的麾下兵将已经如此疲惫,为什么官家”
邓肃虽往日里口无遮拦惯了,但提及官家,还是言语中带着一丝的忌讳
虽然他话只说了一半,但不影响李纲猜出他未说出口下半句疑问:
“你以为官家只是怕那镇朔军反却不知道这种师道亦是边军”
“让他两家彼此相互?”
邓肃半句话出口,就被一旁的李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放肆!这话能说出口么!”
自知说错了话的邓肃赶忙闭了嘴
要是旁人对自己如此厉声呵斥,邓肃怎么也得争一争口舌之快,
可面前的李纲不同,二人虽年龄差了十来岁,可一路同行而来,邓肃清楚李纲的为人,
他喝止自己的言辞,纯是为了替自己担心,而不会夹杂私念
闭了嘴的邓肃,遥望队列消失的方向,心中落寞之情更甚
城楼上,李邦彦为掩人耳目,身着黑色的帽兜外敞,兜帽的帽檐已经压过了他半张脸,此时即便是熟人来了,也得仔细端瞧才能看得出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