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渊谜影
暴雨像老天爷扯断的珠串,砸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闪电撕裂夜幕的刹那,太和殿的金顶会短暂露出狰狞的轮廓,仿佛一头蛰伏在雨幕里的巨兽。
张小帅带着三名侍卫刚拐过长街,湿透的官靴踩在青石板上,溅起混着污泥的水花。皇陵勘验的差事耗了三天,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到值房换掉湿透的官服,却没注意到景仁宫的朱漆宫墙后,一道黑袍如鬼魅般滑出阴影。
黑袍人的斗笠压得极低,雨水顺着边缘织成水帘。他枯瘦的手指捏着半片染血的飞鱼服,布料早已被雨水泡得胀,暗红的水痕顺着蟒纹的凹槽流淌,在掌心积成小小的血洼。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惨白的光瀑瞬间照亮长街。飞鱼服残片的背面,原本模糊的血字在强光中骤然清晰——&0t;吾在景仁宫井中&0t;。最后那个&0t;中&0t;字的收笔处,还粘着一小撮湿润的井泥。
黑袍人喉间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雨水呛到,又像是在笑。他将残片塞进袖中,转身隐入景仁宫的侧门,潮湿的地面只留下一串浅淡的足印,很快就被倾盆大雨冲刷干净。
井中秘影
三更的梆子声在雨幕里飘得很远。张小帅的值房还亮着灯,桌上摊着皇陵的图纸,砚台里的墨被湿气浸得涨。他正用干布擦拭着一件从皇陵带回来的玉佩,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0t;谁?&0t;他抓起桌上的匕,转身时却见侍卫长李忠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用油布裹着的物件,雨水顺着梢滴在青砖上,晕出深色的圆点。
&0t;张大人,刚在景仁宫墙角现的。&0t;李忠的声音压得很低,油布解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正是那片染血的飞鱼服残片。
张小帅的指尖刚触到残片,窗外便滚过一声惊雷。他猛地将残片翻过来,血字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0t;景仁宫井&0t;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三天前离宫时,曾听说景仁宫的杂役太监老王失踪了,当时只当是偷跑了,现在想来
&0t;备灯笼,去景仁宫。&0t;他抓起斗笠,匕别在腰间,&0t;带上绳索和撬棍。&0t;
景仁宫早已荒废多年,宫门前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亮。推开虚掩的朱漆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庭院里的杂草疯长到半人高,唯有那口老井孤零零地立在院中央,井台的青石板布满裂纹。
灯笼的光晕在雨里摇摇晃晃,照得井壁湿滑的苔藓泛着绿光。李忠将绳索系在腰间,刚要下井,却被张小帅拽住——井沿的泥土里,嵌着半枚熟悉的铜扣,正是老王常穿的那件粗布褂子上的。
&0t;等等。&0t;张小帅蹲下身,用匕挑起铜扣,&0t;这泥土是新翻的。&0t;
话音未落,井里突然传来&0t;扑通&0t;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底。李忠的手瞬间按在刀柄上,灯笼照向井口,只见水面漂浮着一缕黑,在雨丝的搅动下缓缓散开。
血诏真相
绳索缓缓放下,李忠的身影在井中逐渐消失。张小帅握着灯笼的手沁出冷汗,井台边缘的血字残片似乎还在烫——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旧事,景仁宫曾是废后苏氏的居所,当年苏氏被赐死时,也是投了这口井。
&0t;大人!&0t;井里传来李忠的惊呼,&0t;有有具尸体,还有这个!&0t;
绳索被重新拉起,李忠抱着一具浸得胀的尸体,另有一只手高高举着,攥着个油布包。尸体正是失踪的老王,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双目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极恐怖的景象。
油布包里裹着的,是半块被血浸透的明黄绸缎,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潦草的字,正是当今圣上的笔迹。张小帅的瞳孔骤然收缩——上面写的,竟是废黜太子的密诏!
&0t;飞鱼服是锦衣卫的制式。&0t;李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0t;老王一个杂役太监,怎么会有这东西?还有这密诏&0t;
张小帅忽然想起黑袍人的身影。那身形、那喉间的怪响,像极了三年前被诬陷谋反的镇国公府旧部,据说早已死在天牢里的老管家。当年镇国公府的案子,正是太子监审的。
&0t;这不是密诏。&0t;他指着绸缎边缘的水渍,&0t;是血诏。你看这朱砂里混着的血丝,是用活人血调的,是逼宫用的东西。&0t;
井里再次传来异响,这次却像是铁器刮擦石壁的声音。张小帅将灯笼凑近井口,只见水面下有个黑影正在缓缓上浮,仔细看去,竟是一把沾着血肉的锦衣卫佩刀,刀柄上刻着个&0t;赵&0t;字。
&0t;赵千户&0t;李忠倒吸一口凉气,&0t;三天前,他向太子告假,说要回乡省亲。&0t;
雨突然小了些,风里传来远处的更鼓声。张小帅将血诏和飞鱼服残片叠在一起,竟严丝合缝地拼成了完整的一块。血字的笔迹与密诏上的朱砂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暗夜追踪
&0t;有人想借废后旧井,重演十年前的戏码。&0t;张小帅将证物用油布包好,&0t;老王现了秘密,被灭口抛尸;赵千户是执行者,现在恐怕也&0t;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在雨幕里晃动。张小帅与李忠迅躲进杂草丛,只见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顶小轿,停在了景仁宫门前。轿帘掀开,走下来的竟是本该在东宫的太子太傅。
太傅没有带侍卫,独自走进庭院,径直走向老井。他弯腰在井台摸索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铜哨,吹了三声短促的哨音。
黑袍人再次从阴影里走出,这次没有戴斗笠。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火把下格外狰狞,正是镇国公府的老管家!他单膝跪地,向太傅呈上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竟是另一半血诏!
&0t;东西都处理干净了?&0t;太傅的声音阴冷,与平日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0t;回大人,赵千户已被属下处理,扔进了永定河。&0t;老管家的喉间依旧有怪响,&0t;只是那杂役太监的尸体怕是被人现了。&0t;
太傅的目光扫过井台,忽然瞥见杂草丛里露出的灯笼一角。&0t;谁在那里?&0t;他厉声喝道,腰间的佩刀瞬间出鞘。
张小帅知道藏不住了,拉着李忠冲出草丛,匕直指太傅:&0t;十年前苏氏冤案,三年前镇国公府谋反,都是你在背后操纵!&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