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摇曳着,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却顽强地驱散着周围的黑暗和寒冷。它照亮了一幅画面——一幅被陆昭雪深埋心底、不敢触碰、此刻却被这濒死的绝境强行撕开的画面!
-**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玄冥宗后山的夜空!狂暴的灵力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年幼的陆昭雪身上,将她瘦小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掀飞出去!
“哇!”她重重摔在冰冷的石阶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她惊恐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炼狱般的景象。
曾经巍峨庄严的宗门大殿,此刻被熊熊烈火吞噬,扭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将黑暗映照得一片血红。断壁残垣如同狰狞的巨兽骸骨,散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无数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脸上凝固着惊恐与不甘。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临死的惨嚎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汇聚成一首令人绝望的死亡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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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片炼狱的中心,在她视线的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亘古屹立的礁石,死死挡在一道散发着恐怖幽冥气息的黑色光柱前!
是爷爷!
他平日里总是温和带笑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他原本挺拔的身躯显得有些佝偻,宽大的衣袍上布满了焦黑的破口和暗红的血迹,显然已身受重伤。但他周身却燃烧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自身灵魂都点燃的璀璨金光!那金光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布满玄奥符文的金色光盾,死死抵住那道不断冲击、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幽冥光柱!
光盾剧烈地颤抖着,金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幽冥之力的侵蚀下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爷爷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顺着花白的胡须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盘踞的老树根。
“爷爷——!”年幼的陆昭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冲过去。
“昭雪!别过来!”爷爷猛地回头,厉声喝道!他的声音依旧威严,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急促。就在他回头的瞬间,那幽冥光柱的力量仿佛找到了破绽,猛地暴涨!
“砰——!”
金色光盾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边缘处骤然崩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痕!狂暴的幽冥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光盾的阻挡,化作一道漆黑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利箭,直射爷爷的胸膛!
“噗嗤!”
利箭透体而过!
爷爷的身体猛地一僵!那燃烧的金光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骤然黯淡下去!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汩汩涌出黑色血液的恐怖伤口,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无奈,却又带着无尽眷恋的复杂笑容。
他艰难地、无比缓慢地转过身,目光穿越混乱的战场,穿越熊熊的烈火,精准地落在了摔在石阶上、满脸泪痕和恐惧的陆昭雪身上。
那目光,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最深沉的、如同浩瀚星海般的慈爱与不舍。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说:“活下去…”
然后,他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
那伟岸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未尽的守护,在陆昭雪绝望到撕裂心肺的哭喊声中,缓缓地、沉重地向前倾倒,重重地砸落在焦黑冰冷的土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他倒下的地方,正好挡在了那道幽冥光柱冲击的路径上,为身后的陆昭雪,争取到了最后一丝逃生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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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意识深处,陆昭雪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啸!那深埋心底、被刻意遗忘的、如同最锋利玻璃碎片般扎在灵魂深处的画面,此刻被那点温暖的金光彻底唤醒!爷爷倒下的身影,最后那充满慈爱和不舍的眼神,那句无声的“活下去”…如同最狂暴的熔岩,瞬间冲垮了那冰冷死寂的黑暗,也点燃了她灵魂深处几乎熄灭的火焰!
极致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几乎让她窒息!但在这灭顶的悲伤之下,一股更加炽烈、更加狂暴的情绪,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是愤怒!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对夺走爷爷生命的仇敌的愤怒!对眼前这绝境、对林远山、对赤魇、对这片魔窟、对这该死的命运的滔天愤怒!
这愤怒是如此纯粹,如此炽热,瞬间驱散了缠绕她意识的冰冷和那蛊惑的低语!它像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在她冻结的识海中猛烈地燃烧起来!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爷爷无声的遗言,此刻在她灵魂深处化作了震耳欲聋的惊雷!一遍又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疯狂地冲刷着她濒临崩溃的意识!
金丹碎裂的剧痛再次清晰地传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感!在那炽热到几乎要将灵魂焚烧殆尽的愤怒驱动下,在那声“活下去”的呐喊支撑下,一段尘封在记忆深处、爷爷曾无数次督促她参悟、她却始终未能真正理解其精髓的古老口诀,如同被点燃的火种,骤然在她意识中熊熊燃烧起来!
《九转金丹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