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须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他看似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温润有神,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他一步踏出,便已来到大堂中央,看似随意地一拂袖。
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弥漫开来,如同春风化雨,竟将陈观那霸道的威压悄然化解了大半。
趴在地上的赵琨顿时感觉压力一轻,贪婪地大口喘气,如同离水的鱼。
“林老!”那赵家护卫老者见到来人,顿时如同见到救星,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充满敬畏。
陈观目光转向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衫老者,眼神微凝。此人气息圆融内敛,深不可测,化解他威压时举重若轻,显然也是一位宗师!而且境界恐怕还在他之上!
白衫老者对赵家护卫微微颔,目光温和地看向陈观,拱手道:“老夫林玄,添为苍梧武院客卿。小友息怒,赵家小辈无状,冲撞了小友,罪有应得。不过此地乃是郡城,当街断人肢体,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若给老夫一个薄面,小惩大诫,如何?”他言语间,既点明了身份(武院客卿),又给了陈观台阶(小惩大诫),更暗示了郡城规矩。
陈观心中念头飞转。苍梧武院!这是苍梧郡城乃至整个南疆都赫赫有名的武者学府,底蕴深厚。这林玄身为客卿,实力深不可测,确实不宜在此刻与赵家彻底撕破脸,更没必要驳了这位宗师的面子。
他缓缓收敛了威压,淡漠道:“既然林老开口,此事作罢。”
趴在地上的赵琨如蒙大赦,被家丁七手八脚地扶起,浑身瘫软,看向陈观的眼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再不敢有丝毫怨恨。
“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东西!”林玄对着赵家几人轻斥一声。
“是…是!谢林老!谢…谢前辈不杀之恩!”赵家护卫老者如释重负,连忙搀扶着瑟瑟抖的赵琨,带着几个同样吓破胆的家丁,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客栈,连头都不敢回。
大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场中的陈观和林玄。
林玄这才转向陈观,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小友年纪轻轻,便已登临宗师之境,实乃天纵之才!不知如何称呼?师承何处?”
“散修,陈观。”陈观平静回答。
“陈观…好名字。”林玄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原来是陈宗师当面。方才那赵家小子提及的骸骨荒原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陈宗师以雷霆手段扫灭赵家宵小,实乃快事!”
陈观心中微凛,这老者的消息果然灵通!自己刚入城,对方竟已知道了骸骨荒原的事情?看来赵家折戟的消息,比他预想的传得更快。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陈观淡然道。
“哈哈,对小友是小事,对赵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可是天大的教训。”林玄抚须笑道,态度愈亲切,“小友初来苍梧,想必暂无落脚之处?老夫在武院还算有几分薄面,小友若不嫌弃,可随老夫去武院暂住,环境清幽,也省去些俗务烦扰。以陈宗师之能,若肯在武院挂个客卿之名,更是我武院之幸事。”
此言一出,大堂内众人更是震惊!苍梧武院的客卿?那可是地位尊崇,待遇丰厚!这林老竟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宗师如此看重,抛出橄榄枝?
陈观心中念头急转。加入武院?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武院资源丰富,信息灵通,更有宗师交流论道的机会,对他稳固境界、推演功法大有裨益。而且有武院客卿这层身份,也能震慑宵小,省去许多麻烦。
“林老盛情,陈观感激。只是初来乍到,还需安顿一二。”陈观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拒绝。
“无妨,无妨!小友可先安顿下来,考虑清楚。”林玄笑容不减,似乎早有预料,“掌柜,陈宗师的房费,记在老夫账上。安排最好的天字号上房,不得怠慢!”
“是是是!林老放心!陈宗师,您这边请!”掌柜此刻哪敢怠慢,亲自引路,态度恭敬得如同对待祖宗。
陈观点点头,对林玄拱手道:“多谢林老。”
“小友客气了,日后同在郡城,多多走动便是。”林玄含笑回礼,目送陈观随掌柜上楼。
直到陈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林玄脸上的笑容才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精芒,低声自语:“陈观…如此年轻的宗师…寂灭指…看来骸骨荒原那神秘宗师,就是他了。赵家这次,怕是要寝食难安了…武院,或许能借此机会……”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身形一晃,便如清风般消失在大堂。
云来居外,斜对面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
窗户微开,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盯着陈观消失的楼梯口。
雅间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他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幅画像,赫然是陈观在黑石城时的模样,只是稍显稚嫩。
“陈观…宗师…嘿…”斗篷下,传出一个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难听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刻骨的杀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血煞大人…您的猎物…出现了…”
他手指在画像上陈观的面部,狠狠划过,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桌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刻着一个滴血的匕标记。
血煞盟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