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的钝响,像有人拖着铁链在爬。
林野反手将念念塞进壁橱,用消防斧卡住柜门缝隙。陈默的收音机“啪”地掉在地上,电池滚出来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去——那教授对高频声波的敏感在红雾里成了诅咒,此刻正抱着头出压抑的呜咽。
“沙沙——”
墙皮簌簌往下掉灰。林野的夜视仪突然闪过一片刺目的红,不是雾的颜色,是某种生物的轮廓在热成像里烧出的残影。那东西很高,至少两米五,躯干像被强行拉长的人体,四肢却短得不成比例,最骇人的是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个倒置的金属三角,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凝固物,随着它的移动,三角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火星。
“是……是‘赎罪者’……”陈默的声音碎在牙缝里,“上周在医院见过一次,它会把活人钉在墙上……用钢筋从脚踝穿到肩膀……”
三角头突然顿住,三角尖端转向壁橱的方向。林野听见念念在里面憋住的抽泣声,小女孩正死死咬着自己的袖口,布料被唾液浸出深色的印子。
怪物挪动时,铁链拖地的声响震得地板颤。林野这才看清它手里拖着的东西——不是铁链,是串成一串的脊椎骨,每节骨头上还挂着没刮净的碎肉,末端坠着颗沾着头皮的头骨,眼窝正对着林野的方向。
消防斧的木柄在掌心沁出冷汗。林野突然想起昨天在便利店找到的过期肾上腺素,此刻正揣在裤兜?,塑料包装硌得大腿生疼——那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遇到必死的绝境时,至少能死得痛快点。
三角头猛地加,三角尖端撞在对面的墙上,混凝土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它似乎在“嗅”什么,头部微微转动,三角边缘的锈迹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金属原色。
“它在找活物的体温……”林野压低声音,摸向地上的收音机。他突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这位前教授曾用声波检测仪测过,红雾里的怪物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有反应——比如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手指刚触到收音机,三角头突然转向他的方向。那三角头部缓缓抬起,尖端对着天花板,林野这才现三角内侧布满细小的孔洞,正往外渗着粘稠的黑液,滴在地板上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强酸在腐蚀水泥。
陈默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句:“1073兆赫……上次在医院,这个频率能让它……”
话没说完,三角头猛地甩出脊椎骨链。林野往旁边扑的瞬间,那串骨头擦着他的胳膊扫过,带起的风里裹着股浓烈的尸臭,肩胛骨被扫中的地方瞬间麻了半边,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往骨头缝里钻。
他跌在收音机旁,指尖胡乱摸到电池塞进槽里。旋转调频旋钮的刹那,刺耳的杂音突然炸开,林野甚至能看见声波在红雾里荡开的涟漪。
三角头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它抬起三角头,孔洞里渗出的黑液流变慢,脊椎骨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有效!”林野盯着夜视仪里的热成像,怪物躯干的红光正在变弱,“陈默,它的弱点是不是……”
话音被一声闷响截断。壁橱的柜门突然被撞得晃动,念念的哭声从里面漏出来——刚才的撞击震松了消防斧的卡榫。
三角头瞬间转向壁橱,黑液再次从孔洞里涌出来,这次的流比之前快了三倍。它弯腰捡起脊椎骨链,尖端在地板上划出的火星连成了线。
林野抓起消防斧冲过去,却在半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时夜视仪的绿光扫过地面,刚才女人燃烧后的灰烬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扭曲的金属物件——是那颗被烧熔的纽扣眼睛,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着,边缘还沾着半片没烧尽的布偶皮毛。
壁橱门“咔嚓”一声裂开缝隙,三角头的阴影正罩在门上。林野突然想起铁盒里的病历,最后一页被洇湿的字迹下,似乎还压着张便签,上面用红笔写着:三角头只杀“有罪的人”……
脊椎骨链砸向壁橱的前一秒,林野突然嘶吼出声:“是我!我昨天见死不救!我把那个受伤的女人推给了雾里的东西!”
三角头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转过身,三角尖端对着林野的胸口,孔洞里的黑液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壁橱里的哭声停了,念念大概是被吓傻了。陈默瘫在地上,望着林野的眼神里一半是惊恐,一半是了然——他们都清楚,那句嘶吼里藏着多少真多少假。
红雾不知何时又变浓了,夜视仪的绿光开始闪烁,像是接触不良。林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和脊椎骨链拖地的声响诡异重合。
三角头抬起了手臂,脊椎骨链的末端,那颗头骨的眼窝正对着林野,仿佛在审视他话里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