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大包撕开的薯片塞进周嘉阳怀里,又顺手给他倒了杯可乐,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本就是受邀名单上的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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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女生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窃窃私语和低笑声重新响起,气氛似乎又活络了起来。
周嘉阳抱着那包薯片,像个突然被推到舞台中央的木偶,身体有些僵硬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拿起一片薯片,机械地塞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耳边被放大,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沙发最远的那个角落。
江见夏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身体就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她垂着头,视线死死地黏在自己膝盖上那块蛋糕融化的小小奶油渍上,仿佛那是全世界最值得研究的东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短暂停留,像细小的针尖扎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她握着塑料叉子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脆弱的塑料折断。
程橙那夸张的招呼和周嘉阳被按在沙发中央的画面,像无声的默片在她眼角的余光里上演,提醒着她此刻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突兀和不合时宜。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隐秘的、在她和周嘉阳之间来回逡巡的目光。
一种巨大的难堪和想要立刻消失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膝盖上装着蛋糕的小纸盘,粉白的奶油蹭了一点在裤子上。
“我……我去下洗手间。”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淹没在重新高涨的喧闹声里。
她甚至没看任何人,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穿过人群,几乎是逃也似地闪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敢大口地、无声地喘息,胸腔里那颗心狂跳得像是要挣脱束缚。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惊惶。
她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也掩盖住门外那个世界里所有的欢声笑语和她无法面对的复杂纠葛。
再回到客厅时,气氛似乎比刚才更热烈了些。
不知谁提议玩起了桌游,一群人围在茶几旁大呼小叫。
周嘉阳被程橙强行按在游戏圈里,他面前摆着几张花花绿绿的卡牌,似乎正轮到他的回合。
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张卡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江见夏刚刚离开的方向。
看到江见夏回来,他捏着卡牌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眼,盯着手里的牌,仿佛那上面突然长出了极其深奥的谜题。
江见夏避开他可能投射过来的视线,默默地坐回那个角落的位置,把自己重新缩进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努力不引起任何波澜。
程橙一边甩出一张牌,一边抽空飞快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传递过一个无声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询问。
江见夏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程橙便又立刻投入了牌局的“厮杀”中,夸张地抱怨着对手太狡猾,将那一丝担忧巧妙地掩藏在了爽朗的笑骂声里。
时间在骰子的滚动、卡牌的翻飞和此起彼伏的尖叫笑闹声中流逝。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城市的灯火透过玻璃窗,在喧闹的客厅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的零食消耗了大半,蛋糕也只剩下一角孤独地立在托盘里。
几个家离得远的女生开始起身告辞,客厅里渐渐显出几分曲终人散的慵懒和狼藉。
周嘉阳不知何时脱离了牌局,独自一人站在靠近阳台的阴影里,背对着喧嚣的人群,手里捏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可乐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罐身,发出细微的、连绵不断的“咔哒”轻响。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落寞和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程橙送走最后几个朋友,关上门,客厅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音响里还在播放着舒缓的背景音乐。
她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颊,转身就看到阳台边那个沉默的身影。
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小半瓶可乐,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
“喂,周嘉阳,”她走到他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玩笑后的微哑,“杵这儿当门神呢?还是我们家阳台风景特别好啊?”
周嘉阳像是被惊醒了,猛地转过身。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尚未褪尽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