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几篇关于案件审理进展和最终判决的后续报道。
程橙也在旁边紧张地翻阅着其他日期的报纸,试图找到更多细节。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只手无意识地护着肚子,显然这些冰冷的文字和逝去的年轻生命带来的冲击,对她这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来说,更加沉重。
时间在无声的翻阅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铅灰变成了更深的蓝灰,暮色四合。
阅览室顶灯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
“夏夏……快五点了。”程橙看了眼手表,声音带着疲惫和担忧,“闭馆时间快到了。你……找到有用的了吗?”
江见夏翻动报纸的手指停在了6月10日那一页。
那是一篇配图的报道,占据了版面下方不大的一块位置。
图片显然翻拍自当时的监控录像,画质非常粗糙,黑白影像布满了雪花噪点。
图片的中心区域,是一大片被刻意模糊处理掉的马赛克区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周围晕染开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深色痕迹——那是被处理过的、林予冬遇害的现场。
旁边还有一小张肇事车辆的模糊远景照片。
巨大的恶心感和眩晕感猛地袭来,江见夏猛地别开脸,胸口剧烈起伏,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声冲到喉咙口的干呕压了下去。
她不敢再看那图片中心,目光仓惶地、下意识地在那模糊混乱的画面边缘游移,仿佛在寻找某种可以逃避痛苦的支点。
突然,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这张监控截图的最左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几乎被画面噪点和阴影吞没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因为处在画面边缘,又隔着一段距离,影像极其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形轮廓。
那人影的姿态有些奇怪,不像是纯粹的路过行人,倒像是……站在那里,朝着案发现场的方向,微微侧着身?身影似乎有些单薄,像是少年人的体型。
江见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了全身。
这个身影……为什么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她拧紧了眉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在报纸上,努力想要穿透那粗糙的印刷颗粒和模糊的影像,看清那个角落里的黑影。
是谁?
她拼命在记忆的碎片里搜寻。
林予冬的朋友?班上的同学?走廊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外套的、少年模样的身影……在那样一个惨烈的早晨,出现在那样一个血腥的现场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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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程橙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臂,“你脸色好难看……看到什么了?”
江见夏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报纸上那个模糊的黑影,指甲几乎要把那薄脆的新闻纸抠破。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悸和那莫名的熟悉感带来的寒意。
“没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这张图……有监控画面。”
她指了指那个角落,“这里有个人影……看不清。”
程橙凑近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太糊了,根本看不清脸。也许是路过的学生?或者……目击者?”
她随即叹了口气,“就算看清了,又能说明什么呢?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能说明什么呢?江见夏的心沉了下去。
这模糊的黑影,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除了在她本已混乱不堪的心湖里激起一点微澜,留下一个无解的疑问,再无他用。
“闭馆时间到了,请读者整理好物品,有序离场。”管理员老先生的声音在安静的阅览室里响起。
“走吧,夏夏。”程橙站起身,动作有些艰难,“该回去了。”
江见夏沉默地将那几页登载着相关报道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按照原本的折痕折好,叠成一个整齐的豆腐块,塞进了自己卫衣宽大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