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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东海蜃楼的徐福帆影(第2页)

阿弟本能地咀嚼着,霉味和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皱起了小眉头,但他实在太饿了,还是艰难地吞咽下去。

“阿姐……难吃……有股怪味……”阿弟小声嘟囔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乖……吃了……吃了就不饿了……就不想家了……”阿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一边哽咽着,一边将剩下的大半块霉的黍饼,再次用油布紧紧包好,塞回怀里最深处。冰冷的冰块紧贴着她同样冰冷的胸口,那霉味仿佛也渗入了她的骨髓。她紧紧搂着弟弟,将脸埋在他瘦小的肩膀上,咸涩的泪水混着从舱顶缝隙渗下的冰冷海水,一起滴落在弟弟的脖颈里。她不敢告诉弟弟,家……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阿娘在送她上船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咸阳城里那些关于战乱的可怕传言,如同噩梦般缠绕着她。这半块霉的黍饼,成了连接那个破碎故乡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苦涩的希望。

货舱的角落里,一个十五六岁、曾在少府工坊做过学徒的少年石卯,正用颤抖的手,死死护着一只小陶罐。陶罐里,是出前徐福让每个童男女都带上的“故土”——一捧来自家乡的泥土。此刻,陶罐的盖子早已在颠簸中丢失,罐里的泥土被渗入的海水浸湿了大半,变成了一小滩稀泥。石卯的手指深深插入这冰冷的泥泞之中,感受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来自故土的触感,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力量。他望着舱壁上那道在剧烈摇晃中不断扩大的裂缝,听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风浪咆哮和船体出的恐怖呻吟,眼中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绝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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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毁灭性的风暴,如同它的突如其来一般,在肆虐了一天一夜后,终于耗尽了狂暴的力量,渐渐平息。

天空的乌云如同溃败的军队,开始缓缓散开,露出其后一片被暴雨洗刷过的、异常澄澈的深蓝色天幕。海面也不再是那择人而噬的墨黑,而是一种疲惫的、涌动着绵长余波的深蓝。风变得轻柔,带着劫后余生的咸腥气息。

幸存的船只,如同被巨兽蹂躏后吐出的残渣,凄惨地漂浮在海面上。“蜃楼号”巨大的船体上布满了伤痕:船舷多处破裂,用木板和麻絮草草堵塞着;主桅杆从中间断裂,仅靠几根缆绳勉强牵连着,斜斜地指向天空;甲板上堆积着破碎的木板、断裂的绳索和散落的杂物。船帆几乎损失殆尽,仅剩几片褴褛的破布在微风中无力地飘荡。其他幸存的船只状态更差,大多失去了动力,只能随着洋流无助地漂浮。

徐福瘫坐在一片狼藉的船艏甲板上,背靠着那尊扭曲的青铜饕餮兽。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梳理整齐的须散乱地贴在脸上和颈间,道袍破烂不堪。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目睹船队惨重损失的巨大打击,让他几乎虚脱。他颤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一个被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那是始皇帝亲赐的、象征他出海寻仙使命的“九旒玄圭”。冰冷的玉圭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

“师……师尊……”一个同样狼狈不堪、脸上带着擦伤的中年方士(徐福的弟子之一)踉跄着走过来,声音嘶哑,“风……风停了……船……船队损失……损失过半……粮……粮食大部分被海水泡了……淡水……淡水也剩得不多了……”他每说一句,声音就低沉一分,充满了绝望。

徐福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睿智与野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空洞的茫然。他望向四周。海面上漂浮着船只的残骸、散落的货物、甚至……还有几具被海水泡得胀的尸骸。幸存船只上,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和伤者的呻吟。数千人的船队,如今还能站在船上的,恐怕已不足一半。始皇帝耗费举国之力打造的“长生舰队”,如今只剩下这支残破的、如同幽灵般的船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无助地漂流。

长生?仙药?徐福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惨笑。他毕生追求的,他用来打动那位千古一帝的幻梦,此刻在这片冰冷残酷的大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辜负了皇帝的信任,更辜负了这数千将性命托付于他的童男女和百工匠人!巨大的负罪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将他淹没。

“师尊!师尊!快看!东边!东边有光!”突然,桅杆了望台上,一个眼尖的年轻水手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变了调!

徐福浑身一震,猛地顺着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方遥远的海平线上,在那片刚刚被晨曦染成淡金色的天空与深蓝大海的交界处——一道绵长而朦胧的、黛青色的影子,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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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海市蜃楼那种虚幻飘渺的光影!那是真真切切、厚重而沉稳的——6地!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

“6地!是6地!”绝望的船队瞬间爆出震天的、混杂着哭腔的狂喜呼喊!幸存的人们挣扎着扑向船舷,贪婪地望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生的希望,如同那初升的朝阳,瞬间驱散了死亡的阴霾!

徐福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到船艏边缘,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船舷,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6地轮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蜃楼号在幸存水手们拼尽全力的操控下(依靠残存的桅帆和船桨),艰难地调整着方向,朝着那片未知的6地缓缓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6地的细节逐渐清晰:高耸入云的、覆盖着茂密原始森林的墨绿色山脉;蜿蜒曲折、铺满白色沙滩的海岸线;还有海岸边突兀矗立的、形态奇异的巨大礁石……

终于,在一个平静的海湾,蜃楼号和其他几艘还能航行的船只,艰难地搁浅在一片陌生的、金黄色的沙滩上。船底与砂砾摩擦,出沉闷的声响,彻底停了下来。

徐福第一个跳下船。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和虚弱而软,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松软的沙滩上。他勉强站稳,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陌生的空气。脚下是细腻温暖的沙粒,不再是冰冷摇晃的甲板。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片从未在任何中原典籍中记载过的景象!巨大的、需要十余人合抱的参天古木随处可见,树皮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带着鳞片状纹路的朱红色(疑似日本杉或某种史前巨杉),树冠遮天蔽日。茂密的植被层层叠叠,许多植物的叶子形状奇特,色彩浓绿得黑。林间传来各种闻所未闻的鸟鸣和野兽的嘶吼。空气湿润而温暖,与中原深秋的萧瑟截然不同。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山吗?徐福的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恍惚感和一种沉甸甸的茫然。没有琼楼玉宇,没有仙鹤飞舞,只有一片原始、蛮荒、充满勃勃生机却也暗藏未知凶险的陌生土地。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岸边一株最为高大的朱红色巨木下。树干粗壮得如同一堵墙,树皮粗糙而厚重,上面布满了奇异的、如同古老符咒般的纵向沟壑和鳞片状纹路。他伸出颤抖的、布满海水盐渍和老茧的手,轻轻抚上那冰冷却充满生命力的树皮。

触感粗糙而真实。树皮上那些奇异的纹路,在他指尖下延伸,如同天书,又像是一道道无声的嘲弄,嘲笑着帝王的长生梦,也嘲笑着他这场跨越了生死、耗尽了帝国气运的荒诞远航。这株不知在此矗立了几千几万年的巨树,默默见证着他们的到来,也将成为这场帝国长生梦最后的、无言的墓志铭。

身后,幸存的人们开始66续续、踉踉跄跄地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童男女们好奇而胆怯地打量着四周,工匠们则下意识地开始观察土质、水源和可用的木材。阿沅紧紧拉着弟弟阿弟的手,赤脚踩在温暖的沙滩上,茫然地望着眼前这片完全陌生的、看不到边际的绿色世界。弟弟仰着小脸,看着头顶那片遮天蔽日的、奇异的红色树冠,忘记了哭泣,眼中充满了孩童本能的惊奇。

徐福站在巨树下,背对着他的船队和子民,手指深深陷入那奇异的树皮纹路之中。他望着眼前这片莽莽苍苍、生机勃勃却又完全未知的土地。始皇帝的帝国已经化为灰烬,长生不死已成泡影,回程的路途九死一生。他们,这群被帝国遗弃也被大海遗弃的幸存者,唯一的生路,就在脚下这片蛮荒的土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些同样茫然、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希冀的目光。海风吹拂着他散乱的花白须和破烂的道袍。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海腥、草木清香和泥土的气息。一种沉重的、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一种绝境中迸出的、近乎悲壮的决绝,取代了眼中的茫然。

“此地……”徐福的声音因为干渴和激动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海湾上空:“便是我等……新生之土!”“伐木!取水!立寨!”“从今日起——”“吾等,便是这‘平原广泽’之主!”(注:《史记》载徐福最终到达“平原广泽”)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幸存者中激起一圈圈希望的涟漪。工匠们默默拿起了斧凿,童男女们开始收集散落的树枝。一座座简陋的窝棚,开始在这片完全陌生的海岸边、在那株巨大的朱红色神木的注视下,艰难地搭建起来。炊烟,这象征着人类生存的渺小痕迹,第一次在这片亘古蛮荒的土地上,袅袅升起,倔强地飘向那片曾经承载着长生幻梦、如今只剩下空旷蔚蓝的东海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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