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这老东西,不知道又在哪处酒馆醉倒了。”陈天宇失笑出声。想起那位总爱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衫、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大哥,他总觉得对方此刻定是在某个江南小镇的桥头,就着月色饮着新酿的桃花酒,说不定还在跟卖酒的老翁吹嘘自己的太白飞剑。自从上次在太白酒庄分别,李淳风说要去浪迹天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只托人捎来过一封语焉不详的信,说“剑未得,酒未醒,勿念”。
他摩挲着窗台上的冰花,想起萧遥。那位丐帮帮主如今已是武林盟主,怕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前几日收到丐帮传来的消息,说萧遥正忙着整顿江湖门派,光是处理各帮各派的纠纷就忙得脚不沾地,连往日最爱的降龙十八掌都快没时间练了。“当初劝他接下盟主之位时,还说要陪我去雪灵大陆闯闯,如今怕是连神武大陆都没工夫转遍。”陈天宇摇摇头,心里却明白,萧遥肩上扛着的是整个江湖的安稳,这份忙碌,重逾千斤。
最念着的还是墨如玉,自打去年跟着自己出来,就没回过家。前几日墨如玉红着眼圈说“庄中来年的事务也该回去安排一下”,陈天宇便催着他回了铸剑山庄。此刻想来,墨如玉定是在山庄的熔炉前,一边指挥弟子淬炼新剑,一边听着老管家唠叨吧?那家伙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惦记着铸剑山庄的传承,出来快一年,怕是积压了满屋子的事务。不过有皇甫明在一旁协助,想来不会太过劳累。
“这古人就是麻烦。”陈天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嘀咕,“连个电话都没有,想听听声音都难。一封书信来回要走一两个月,等收到信,说不定想说的话都忘了。”他想起现代社会的视频通话,千里之外也能面对面聊天,再看看眼前这月光下的寂静,忽然懂了为何古人总说“一别如雨”——有些分别,真的就可能是一生。
不过这点距离,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陈天宇望向窗外的夜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以他如今的功力,便是绕神武大陆飞一圈,也不过一周之内的功夫。若是此刻想去找墨如玉,今晚动身,明日清晨就能坐在铸剑山庄的熔炉旁,看他如何修炼自己的无极剑心,傍晚再赶回来吃早饭,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终究没动。有些牵挂,放在心里比踏破山河更有滋味。李淳风爱自由,萧遥重责任,墨如玉念家族,他们都在自己的江湖里活得热气腾腾,何必用一时的相见去打扰?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陈天宇起身推开窗户,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暖意。“如今我自己也要开始京城里的生活了,哎,现在倒好,还要去上学了,我一个北大物理系高材生,这里除了古诗词还能教我什么啊?。”他对着月光轻声说,仿佛那三位兄弟能听见似的。
远处传来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陈天宇知道,无论相隔多远,只要这份兄弟情还在,总有再聚的那天。就像这月光,今夜照在他窗前,明日也会洒满李淳风的酒桌、萧遥的盟主府、墨如玉的熔炉边,从未缺席。
慕容家商战落败后,随着慕容玉衡的倒台,家族的产业也是一落千丈,相比之下陈家的产业已经全部死灰复燃,如今京城里,在商业这块儿陈家反倒变成了第一,而陈天宇也在趁机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他计划将酒庄和车行分布在全国各地,还会投资一些自己看好的生意,有李昭君这等商业头脑帮着他,倒也是省了不少时间。陈天宇知道,一旦等他的产业链巩固之后,那就会是铁桶一块,再也撼动不了了。
二月初的春风已褪尽寒意,拂过邺城东南的凤鸣山时,卷着新抽的柳丝与初绽的梅香,漫过那片盘踞在山坳间的恢弘建筑群——正是神武大陆闻名的凤鸣书院。
整座书院依山而建,从山脚到山腰绵延三里,青灰色的瓦顶在阳光下铺成一片波澜壮阔的“云海”,飞檐翘角如振翅的群凤,隐约可见檐角悬挂的铜铃,风过处便响起清越的鸣声,仿佛千凤齐鸣。
山脚的正门是座五开间的牌坊式门楼,汉白玉梁柱上雕刻着“凤鸣朝阳”的浮雕,百只形态各异的凤凰环绕着居中的“道”字,皆是前朝名家手笔。门楣上方悬挂着“凤鸣书院”四字匾额,笔力浑厚如高山坠石,乃是开国皇帝亲笔御书,历经百年风雨仍金光熠熠。
穿过门楼,便是长达百米的碑林甬道。两侧矗立着近千块石碑,最早可追溯至书院创立之初,晚则至去年新立的劝学碑。碑上刻满历代大儒的讲学语录、帝王的褒奖诏书,甚至有江湖名家留下的武学心得——其中一块青石碑上,“知行合一”四个大字旁,竟刻着半阙降龙十八掌的掌谱,相传是萧遥的先祖在此讲学后兴致所留。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一片占地数十亩的泮池映入眼帘。池水引自山间清泉,清澈见底,倒映着池中央的“洗砚亭”。亭柱上题着“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据说当年李白曾在此饮酒题诗。池边环绕着白玉栏杆,栏杆上雕着历代文人的典故,从孔孟论道到建安风骨,栩栩如生。
泮池北侧是书院的核心——大成殿。这座歇山顶建筑面阔九间,高逾三丈,朱红梁柱撑起飞翘的殿顶,屋脊两端的琉璃凤吻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殿内供奉着至圣先师与七十二贤的牌位,香炉里常年青烟缭绕,梁柱上悬挂着“万世师表”的匾额,乃是现任山长手书。每日清晨,学子们都会在此行拜师礼,朗朗书声可传至山下。
大成殿两侧是对称的东、西学宫。东学宫为经史阁,共分三层,藏书逾百万卷,从先秦竹简到当朝刻本无所不包,最顶层的“天禄阁”更是藏着孤本善本,由专人看管,非入室弟子不得入内。西学宫为格物院,院内摆满了天文仪器、算学模型,甚至有欧阳家族捐赠的机关兽,供学子们研究天地万物之理。
沿大成殿后的石阶上行,便进入后山的“静修区”。这里散落着数十座雅致的院落,皆是给皇室子弟、世家嫡子或特优学子休息的地方。二皇子轩辕凤的“听风院”里种满了桃树,三皇子轩辕宸的“观星阁”屋顶装有青铜浑天仪,公主轩辕灵曦的“芷兰轩”则爬满了紫藤,花开时节如紫色云霞。
再往上走,便是书院的演武场与射圃。演武场由整块青石铺就,可容纳千人同时操练,四周立着十八根盘龙柱,柱顶镶嵌着夜明珠,供夜间习武照明。射圃的靶场依山势而建,最远的靶位距起点百米,旁边还设有马术场,据说轩辕凤常在此练习骑射,箭术之精令禁军教头都自叹不如。
山巅处有一座“望岳楼”,楼高五层,登顶可俯瞰整个邺城与方圆百里的风光。楼内悬挂着一幅《神武舆图》,标注着三界大陆的山川河流、秘境险地,据说陈天宇曾在此图前驻足良久,指尖划过雪灵大陆与熔岩大陆的边界。
此刻,春风拂过书院,经史阁的窗棂下传来学子们的诵读声,演武场隐约有兵器碰撞的脆响,望岳楼的风铃与山脚的铜铃遥相呼应,交织成一曲属于文脉与侠气的交响。这座宏大如城池的书院,不仅是读书人的圣地,更是藏龙卧虎之地——在这里,笔墨与刀剑共存,经史与权谋交织,而陈天宇此刻正站在正门前,一件浆洗得笔挺的月白长衫,外罩件石青色襕衫,领口与袖口镶着细白的滚边,是书院统一的制式,却被他穿出几分清朗。腰间系着条素色丝绦,末端悬着枚小小的玉佩,玉质温润,雕着极简的云纹——那是陈若雪特意寻来的旧物,褪去了世家子弟的张扬,倒添了几分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