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淮按在时微肩头的手,纹丝未动。
在季砚深燃着妒火与恨意的注视下,这姿态是最响亮的宣战。
他缓缓抬起眼,眸光很深,平静地映出季砚深此刻脸上的戾气和偏执。
男人薄唇微动,“季砚深,我跟你说过——”
他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对方,掷地有声,“我顾南淮,从不需要自诩什么圣人!”
闻声,时微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
从他们的对话里,她隐约拼凑出一个大概。
顾南淮用了某种非常手段,甚至可能触及了灰色地带,才制衡住季砚深玉石俱焚的疯狂。
换来了季砚深刻骨的嘲讽。
而顾南淮他非但没有否认,反而以一种近乎离经叛道的姿态,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圣洁”。
空气凝滞。
季砚深眼皮微垂,遮了下眼神,唇角勾了勾。
接着,他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身。
目光扫过顾南淮搁在时微肩头的手,停了一瞬,眼底一片漆黑。
他什么也没再说,目光只意味深深地剜了他们一眼,转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拂袖而去。
沉重的门扉“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季砚深留下的最后一丝戾气。
时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以顺利离婚,还不拖累顾南淮,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察觉到灼热的视线,男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时微想起那张照片、顾家夫人神经再次牵紧。
调解室骤然陷入一片紧绷的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透进来的蝉鸣、城市模糊的喧嚣。
时微轻轻挣开顾南淮搁在她肩头的手,起身走到桌边收拾自己的包。
她低着头,侧脸线条清冷而平静,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感,无声地将两人隔开。
却隔不开顾南淮一瞬不瞬注视的灸热目光。
时微硬着头皮,暗暗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嗓音自然得象是同他寒喧。
“师哥,你昨晚不是飞柏林的吗?怎么又突然回来。”
“时微。”
顾南淮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被砂砾磨砺过的沙哑。
“对不起。”
他昨晚登机前,接到三弟顾南城的电话,才知道照片的事,也才知道孟女士自作主张找了时微!
时微收拾东西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仿佛有心疼、愧疚、燃烧的怒意,还有浓稠的关切。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
“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错,我母亲却来找你,太不象话了”顾南淮口起伏,满心都是对孟女士自作主张、伤害她的强烈愤慨。
以及对时微的自责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