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苮儿耳尖通红,抢过梳子拍他手背:"都怪你昨夜胡闹,头发都打结了。"
元彬任她拨弄,目光落在镜中三人叠影里——李苮儿月白衫子沾着桂香,徐娇娇穿件石榴红襦裙,菲菱素白襦裙上绣着并蒂莲,发间那枚夜光珠还坠着缕银链,在晨光里晃出碎星。
他忽然握住李苮儿手腕:"等我从不周山回来,咱们去旧宅看看。"
"旧宅?"李苮儿手一抖,梳子"当啷"掉在妆奁上。
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墙根下还埋着当年她藏桂花糕的瓦罐。
徐娇娇凑过来,指尖戳他后背:"元大哥是想翻出当年偷吃的证据吧?
我可听苮儿姐说过,瓦罐里的桂花糕渣子,够你赔十坛新酿!"
菲菱笑着替李苮儿理好发尾:"旧宅的梧桐树该有合抱粗了,上回我去附近采灵草,见着树洞里还塞着半块碎玉——怕是元大哥当年翻墙时掉的。"
元彬望着镜中三张笑靥,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真仙界那座空了千年的宫殿,想起金阙境前辈说的唢呐声。
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长生,而是有人替你记着少年时的荒唐,替你守着岁月里的碎光。
"该走了。"李苮儿替他系好玄色道袍的盘扣,指尖在他心口停了停,"郑斌说岳前辈在传送阵前等你,徐娇娇把你常用的冰魄盏装在储物戒里了,菲菱"
"我煮了安神汤,装在青釉壶里。"菲菱将个巴掌大的瓷壶塞进他掌心,"冲击超脱最耗神,你每两个时辰喝一盏。"
徐娇娇突然跳起来,往他怀里塞了团暖乎乎的东西——是她养的雪貂,正眯着眼睛打哈欠。"雪貂能闻出危险!"她叉着腰,"你若敢偷偷涉险,我就我就把你藏在星宫的桂花蜜全喝光!"
元彬被逗得低笑,将雪貂拢进袖中。
李苮儿替他理了理被雪貂抓乱的衣襟,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我在院子里烧了艾草,等你回来,咱们围炉烤灵薯。"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元彬望着三人站在竹院门口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方天地的烟火气,比真仙界的星汉还要璀璨。
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演武场去——那里,郑斌和岳芸已等在青锋剑旁。
不周山位面的传送阵在北域极寒之地。
元彬踩着剑光掠过冰川时,雪貂突然从袖中钻出来,鼻尖动了动,往西北方呜噜呜噜叫。
他念头一动,剑光偏了三寸——便见下方冰缝里,七只银背雪狼正盯着只落单的白狐。
雪狼眼泛幽光,显然是成了气候的妖兽。
"你倒是会管闲事。"元彬低笑,指尖弹出道水元,将雪狼逼退。
白狐趁机窜进冰洞,雪貂却扒着他衣袖,小爪子指着冰洞方向。
他神念探入,竟在冰洞深处发现块巴掌大的寒玉,上面缠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
"是木行灵脉?"元彬挑眉。
不周山位面粉碎虚空,五行灵气紊乱,能有灵脉留存实属罕见。
他刚要收进储物戒,雪貂突然咬住他指尖,仰头"唧唧"叫——那白狐不知何时又窜出来,正用脑袋蹭他鞋面。
"罢了,送你做窝。"元彬将寒玉丢给白狐,雪貂这才满意地缩回袖中。
他望着白狐叼着寒玉钻进冰洞,突然想起昨夜李苮儿说的话:"修炼该是为了更自在地活着。"或许自在二字,便是见着弱小动物受困时,能伸把手;见着故人担忧时,能回个头。
传送阵设在不周山巅,是座九丈见方的青铜台,刻满古奥符文。
岳芸穿件玄色大氅,正站在阵眼处皱眉——她本是化神期大修士,如今额角却凝着层薄汗。"元宗主,这传送阵的时空乱流比昨日更凶了。"她指着阵中翻涌的黑雾,"方才我试着注入木行灵气,竟被撕成了碎片。"
郑斌擦着额头的冷汗:"岳前辈说,这乱流里混着真仙界的气息莫不是您在真仙界得罪了什么人?"
元彬望着阵中翻涌的黑雾,神念探入的刹那,忽觉指尖刺痛——那是水德印在发烫。
他念头电转,想起真仙界忘川边那座碑,想起碑前跪坐的白发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