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池里的两人,故意拖长音调:"元大哥可真偏心,回来头一日就只陪苮儿姐泡泉,菲菱姐在膳堂炖了三个时辰的灵龟汤都要凉了。"
元彬笑着摇头:"这便去叫人。"他闭目神念扩散,刹那间漫过五行宗三千六百亩山场——演武场里练剑的弟子突然顿住,炼丹房的青烟"噗"地散了半炉,三位长老正对着星图推算的玉笔"当啷"坠地。
不过盏茶工夫,演武场的青石板便站满了人。
李廷捋着花白长须站在最前,詹姆斯金发在暮色里泛着光,他身后跟着各峰首座、核心弟子,连杂役房的小丫头都攥着扫帚挤在人群里——元彬自三年前成为五行宗第七任宗主,这还是头回主动召集群雄。
"今日唤大家来,一则是说些真仙界的见闻。"元彬站在演武场中央,身后是被晚霞染成金红的五行宗山门,"二则"他抬手挥出上百块拇指大的灵晶,在半空连成星河,"是带了些见面礼。"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灵晶的消息早就在修真界传得神乎其神,说是真仙界最基础的修炼资源,一块抵得上世俗界百座灵石矿。
李廷捏着手里的灵晶,老眼发颤:"这这上面的纹路是先天水行之气?"
"李长老好眼力。"元彬点头,"真仙界的灵晶分五行,我带回来的是水行与木行,最适合咱们五行宗的功法。"他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传来抽噎——是外门弟子小桃,她去年为救同门被火蟒咬伤,如今还瘸着条腿,"宗主,我娘病了这灵晶能换能换"
"小桃。"元彬走过去,将一块拳头大的灵晶放在她掌心,"灵晶不必换,你拿去找丹峰的孙师叔,他新炼的续骨丹正缺木行灵晶做药引。"小桃捧着灵晶跪在地上,眼泪砸在石缝里,溅起星星点点的光。
待众人情绪稍缓,元彬才说起真仙界:"那里没有凡人,没有生老病死,有的只是无尽的修炼、争斗。
我见过一位金阙境的前辈,他守着座空了千年的宫殿,说最怀念的是凡人娶亲时的唢呐声。"他望着人群里逐渐沉下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可超脱之境不同!
我在忘川边见着块碑,上面刻着超脱者,不过是能多护几人长久。
等我成了,便在这方世界布个永恒结界,让你们不必再为资源争斗,不必再怕天劫降临——想种灵花的种灵花,想养灵兽的养灵兽,想慢慢活的,便慢慢活。"
演武场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李廷抹着眼泪捶詹姆斯的肩:"老詹,听见没?
咱们五行宗要成人间仙境了!"詹姆斯金发乱颤,举着灵晶大笑:"早说跟着元小子有肉吃!"连最刻板的戒律峰首座都红着眼眶,对着元彬深深一拜。
接下来的时辰,元彬在演武场设了"问法台"。
外门弟子阿虎练气七层卡了三年,元彬只说"你总想着引气入体,却忘了气也会养人",话音未落,阿虎周身便腾起青色雾气,竟是直接突破到筑基初期;内门大弟子青禾正为"五行相生"的口诀困惑,元彬随手折了根桂枝,在地上画出"水生木,木生火"的循环图,青禾盯着那图看了盏茶,突然周身金光大盛——竟是要结丹了!
直到月上中天,人群才渐渐散去。
李苮儿捧着盏桂花酿坐在台阶上,见元彬过来,便往他怀里塞了个温热的竹筒:"菲菱熬的灵龟汤,快喝。"
"今日可累着了?"元彬接过竹筒,见徐娇娇和菲菱躲在廊柱后偷笑,便挑眉,"你们三个又在打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徐娇娇蹦过来,揪着他袖子晃,"就是想问问,真仙界那么大,有没有漂亮的女修缠着你?"
菲菱跟着点头,眼尾的泪痣跟着颤:"我前日听郑斌说,真仙界有个什么摘星阁,里面的女修都穿薄纱"
李苮儿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却掩着唇笑:"元彬在真仙界待了三年,若说没遇着几个倒显得咱们小气了。"
元彬望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揽过李苮儿的肩:"真仙界的月亮是青灰色的,没有桂花香,没有灵泉,更没有等我回来泡灵泉的人。"他低头吻了吻李苮儿发顶,又望向徐娇娇和菲菱,"你们若不信,明儿便同我去星宫——我在真仙界的住处,连床榻都是空的。"
徐娇娇吐了吐舌头,菲菱却笑着戳穿:"谁要去星宫?
我们呀,是怕某人在那边吃了甜头,回来就嫌咱们凡人麻烦。"
夜风卷着桂香掠过,元彬望着眼前三张各异却同样鲜活的脸,突然觉得所谓超脱,或许真如忘川碑上所刻——不过是能护着这些人,在人间烟火里,吵吵闹闹地活上更久些。
李苮儿悄悄攥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骗"字。
元彬低头,见她眼里映着月光,亮得像当年旧宅里那坛没吃完的桂花蜜。
(次日清晨,当元彬在晨雾里给李苮儿梳头发时,徐娇娇举着面铜镜凑过来:"元大哥你看,菲菱姐说你耳后有片红,莫不是真仙界的蝴蝶落的?"李苮儿的木梳"啪"地掉在妆奁上,镜中映出元彬耳尖可疑的泛红——那是昨夜泡灵泉时,被她咬的。
)
晨雾未散时,元彬的木梳卡在李苮儿发间。
徐娇娇举着铜镜笑得直打跌,菲菱倚在门框上捂嘴,连雪貂都从她怀里探出头,黑豆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