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周文斌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盖,沿杯口轻轻摩挲。
青瓷相触的脆响混着墙角冰盆融化的滴答声,在鲸油灯下荡开。
他抬眼时,烛火落在茶沫白痕上,慢悠悠道:
“下官虽不知玄阴教的动向,但下官知道,玄阴教是洛王的爪子。此次向诸位公子动手,想是已在为起事准备了。”
李别驾放下茶盏,指尖敲得案上水渍发颤:
“仅凭此事,未免太过牵强。起事再快,也需些时日准备。”
他忽然顿住,鬓角银丝泛着冷光:
“另外,修远说苍梧山寻宝的江湖人快挤破头了,洛城已被搞得乌烟瘴气。霍苍溟怕是撑不住了——我意调兵入城,先稳住局面。”
“不可。”
周文斌的茶盖仍在杯口打转,冰盆里的碎冰“咔”地裂了块小缝,恰应和着他话音的利落。
李别驾眉峰一蹙,抓起案上的茶盏重重一墩:
“为何?”
“下官推测,苍梧山这事,恐怕也与洛王脱不了干系。”
周文斌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茶盖“咔”地扣在杯沿,严丝合缝。
“文斌,”李别驾的语气添了几分不耐,
“就算要逼他起事,也不能事事往洛王身上扯。”
“非也。”
周文斌倾身向前,眼底投下烛火碎影:
“苍梧山有先天功法的消息,传出的时机太蹊跷。早不传晚不传,偏在我们收紧漕运、断他粮草时传出来——未免太巧合。”
李别驾沉默片刻,端起茶盏却没喝,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
“听你这么说,倒有点道理。但他目的何在?”
“无非搅乱视听。”
周文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舌尖苦涩漫到舌根,
“至于怎么搅,眼下不重要。”
“此话何意?”
李别驾的指尖在案上悬着。
“洛王起事,最终靠的还是黑云骑。”
周文斌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窗外的夜风听去,
“我们紧盯黑云骑动向即可。”
李别驾嗤笑一声,指尖点向地图“黑云骑营”:
“这有何难?让人盯着就是。”
“不需要盯。”
周文斌的茶盖又开始在杯口轻转,“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李别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