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在青砖地上投下淡金色的格子。
秦千风靠在床头,指节因用力攥紧锦被而泛白——第三日清晨的头痛比前两日更凶,像有根烧红的铁钎正往他太阳穴里钻。
“阿风!“林婉儿端着药碗的手一抖,褐色药汁溅在青石板上,“又疼了?“
他没应声。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雕花木门的轮廓融成血红色,窗棂上的喜鹊木雕化作燃烧的檐角,整间屋子在他视网膜上叠出另一重幻影:暗红穹顶垂着锁链,锁链尽头捆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男人。
那男人的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嘶吼,每道锁链都渗着黑血,滴在地上便绽开诡异的紫斑。
“阿昭!“林婉儿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她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竹篮里的银针碰得叮当响。
秦千风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滑下床头,额角抵着冰凉的墙,冷汗浸透了中衣。
“别动。“林婉儿跪坐在他身侧,指尖在他后颈找准风池穴,三寸长的银针带着淡青色光晕刺入。
熟悉的麻痒顺着经脉蔓延,头痛总算松了些。
她的指尖抚过他跳动的太阳穴,忽的顿住:“你经脉里有东西在爬。
秦千风勉强睁眼,看见她眼底浮起薄霜般的担忧。
她的指尖沿着他手腕往上,在曲池穴处停住:“像活物,黏糊糊的。“
窗外传来叩门声。
“秦兄弟,在下叶昭,受青云宗之托前来探望。“
林婉儿的手微颤,银针尾端的红绳晃了晃。
秦千风按住她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稳住。“他扯过外袍披在身上,起身时瞥见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神格带来的金芒早已敛去,此刻倒像病了半月的人。
开门的瞬间,叶昭脸上的关切便漫了进来。
他着月白锦袍,腰间挂着青玉符袋,手里还捧个檀木匣:“昨日便听说秦兄弟战后不适,宗内特意制了枚‘天机符‘,说是能稳定气息。“
“有劳叶兄。“秦千风接过木匣,指尖刚触到符纸,便觉一阵刺痛——这符纸里裹着若有若无的探查之力,像条细蛇正往他掌心钻。
“让我看看。“
墨流苏不知何时立在廊下。
他穿玄色劲装,腰间铁剑未鞘,晨光在剑脊上划出冷光。
叶昭的瞳孔缩了缩,却仍笑着递过符纸:“流苏兄对符道也有研究?“
“略懂。兰兰文茓追最薪章踕“墨流苏接过符纸,指腹在边缘轻轻一刮。
秦千风看见他指尖闪过银芒,几缕细若游丝的阵纹渗进符纸。“这符确有稳气之效。“他将符纸递回,“不过边缘有些毛躁,我帮叶兄修了修。“
叶昭接符的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温和:“流苏兄手巧,倒让在下见笑了。“他又寒暄几句,便以“不打扰休养“为由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墨流苏冷笑一声:“他在符里下了探神阵,想偷摸查你的神格波动。“他指节敲了敲案上符纸,“我刻了反制纹,现在这符该扎他手了。“
是夜。
秦千风对着烛火擦拭断厄剑,听见窗棂传来极轻的叩响。
他抬头时,玄霜已立在屋内。
她穿素白裙裾,发间插着根骨簪,月光从她身后漏进来,照得她整个人像浸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