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失声惊呼,胡子都抖了起来。
长安最好的官坊,月产精绢也不过万匹!
棉布虽不如绢贵重,可这产量,太惊人了!
这意味着多少财富,多少军需?
李治看着眼前钢铁与人力协奏的“生产狂想曲”,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心神剧震。
这不是奇技淫巧,是能动摇国本的生产力!
安西富庶的根基,原来在这里!
他终于明白,李恪凭什么能撑住对吐蕃的经济绞索,又敢开口要矿权!
水泥筑路建房,神药救人,利器强兵,再加上这恐怖的棉布产量……
皇兄在安西,竟打造了一个近乎自给自足、潜力无穷的小王国!
离乱与富庶,安定与威胁,在李治心里激烈冲撞。
他看向身旁的李恪,对方垂首恭立,神情平静得像眼前的辉煌与自己无关。
这份深沉,更让李治心里一凛。
御驾驻跸龟兹王府的第三日晚。
盛大的赐宴结束后,李治召李恪入了书房。
烛火通明,屋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李治默然提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挥毫写下三个遒劲的大字:
“安西恪”
他放下笔,看着墨迹淋漓的匾额题字,声音平静无波:
“皇兄治理安西,文修武备,民生富足,藩篱稳固,功在社稷。”
“这匾额赐给皇兄。”
“望皇兄永镇西陲,恪尽职守,不负朕望,不负江山。”
“安西恪”。
既褒奖了治理之功,也隐晦地警示——安西是李恪的安西,更是大唐的安西!你李恪,要安守本分!
李恪心里跟明镜似的,立刻撩袍跪倒,深深叩首,声音沉肃:
“臣李恪谢陛下隆恩!定当鞠躬尽瘁,守土安民,永固西陲!”
“陛下的厚望,臣…铭记于心!”
匾额赐下,敲打与安抚并存。
李恪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
皇帝这关,暂时算是过了。
安西的未来,总算赢得了喘息和发展的机会。
李恪捧着御笔亲题的匾额,退出书房,正盘算着如何借势巩固安西根基。
一阵极急促、带着破音的马蹄嘶喊,像利刃般撕裂了龟兹城的静夜!
“八百里加急——!!辽东急报——!!!”
风尘仆仆的信使,铠甲上溅着泥和血,滚下马鞍,连滚带爬冲向王府大门,嘶哑的吼叫震彻全府:
“高丽…高丽生变!荣留王…被弑!泉盖苏文…泉盖苏文僭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