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不是亲骨肉,也不是旁系,更不是谁的私生子,而是……前朝余孽。
那一日,她在书房外听见家仆偷偷议论,说“那孩子其实是被调换过的”,“他不是湛家人,是逆臣之后”。
她发疯似地冲出去理论,可大家都说是,话里面字字句句,都是刀。
她记得那夜自己哭得几乎抽过去,连带着喉头都哑了,一连几日滴水未进,整个人像被雷击一般僵着。
她想过杀了他。
那个她一手带大、却从未亲近过的“儿子”。
那孩子从小就冷,沉默、拘谨、不像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连笑也少得可怜。
她曾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如今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
是敌人,是火坑,是埋在她身边的一颗定时雷。
若不是那时,大儿子她真正的孩子,从沉睡中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她早就疯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夜晚,大儿子睁开眼的那一瞬,眼底是惊人的安静与清醒。
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低声对她说:
“娘,别怕。”
她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抬起手,轻轻替她擦去泪。
“我当年没死,”他说得很轻很慢,眼神却笃定异常,“有人救了我。”
“代价是我必须沉睡十年。”
那一刻,二夫人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她几乎要颤着声问:“谁?”
他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不知道。”
那一夜之后,二夫人从偏执的惊惧中缓缓回神。
她知道,真正属于她的孩子,回来了。
而另一个……那个她从小不敢亲近、又隐隐发怵的“儿子”,如今已是湛丞。
不再是她能左右的人。
……
整个京城,近来都像是被一层压不住的雾包着,街头巷尾,连茶摊说书的都开始小声嘀咕那南方的事。
“听说了吗?南边又丢了一座城。”
“哪一座?”
“建原。”
“不是刚刚派了兵去镇的吗?”
“没回音,据说整营人马,全都不见了——就跟之前那三座一样。”
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极低,可眼角扫视四周的警惕掩不住的悲伤。
“不是说,是个什么土霸王吗?从前朝跑出来的余孽?现在已经占山为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