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病房角落,她连米兰大教堂都没来得及去看。
“说什么傻话,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去。”
“你期待了那么久的旅行…”
“没事,最重要的一站还来得及。”姜予乐冲她眨眼,给她看手机里的红磨坊演出门票。“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法国定在最后一站。”
舒图南微愣,脸上浮现一丝迟疑:“你去看秀…桑沅姐知道吗?”
姜予乐的眉毛瞬间挑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喂喂喂,我是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不用什么事情都跟她报备吧!”
舒图南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姜予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泄气般地垮下肩膀:“好吧…她确实说过不让我去这种地方…”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嘟囔。
“那你还…”
“天高皇帝远嘛!”姜予乐凑近舒图南,讨好地晃了晃她的胳膊,“你不会告诉她的,是吧?”
再说,法定意义上她早就是成人了,看点成人该看的东西怎么了?
只是桑沅那人太古板,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她才没有告诉她。
舒图南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后要是桑沅姐问起来…”
“就说我去的卢浮宫!”姜予乐立刻接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艺术和人文都是art,四舍五入差不多啦!”
舒图南被她这通歪理逗得轻笑,牵动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姜予乐立刻紧张地扶住她,刚才那股理直气壮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你,你一个人行不行呀?”
舒图南缓了一会儿,等伤口没那么痛才微笑道:“我可以的,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找房东太太。”
*
2020年12月。
舒图南在米兰的第二个圣诞节,房东太太去世了。
消息来得突然,圣诞节早上舒图南下楼时,发现公寓门口圣诞树底下摆着一束白玫瑰,隔壁的邻居低声告诉她,老太太昨夜在睡梦中离开了。
没有痛苦,没有漫长的告别,就像一片枯叶从枝头轻轻落下,安静得几乎不像死亡。
葬礼那天,舒图南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站在教堂最后一排。
棺木上铺满白色康乃馨,穿着袍子的牧师在用意大利语念悼词:“lavitaèbreve,mailcuoreno。(生命短暂,但爱无尽)”
葬礼结束后,她收拾行李,搬离了那间带小阳台的顶楼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