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轻蔑地啐了一口,调转马头,“明天这个时候,会给有人给你们送来东西。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冰冷的弯刀在火光下一晃,“走。”
马蹄声再次嚣张地响起,如同践踏在众人心头的战鼓,几个骑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地外的黑暗里,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整个营地上。
只有油脂在泥土上冷却的细微滋滋声,像垂死的哀鸣。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
是爱宝。
她刚才离得远,此刻,她小小的脸上没有哭,甚至没有太多惊恐,只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专注。
她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被油脂污染的泥土,以及泥土里混杂着的那些白天采集时被当作垃圾丢弃、此刻被热油泼溅后变得黑乎乎一团的枯草败叶!
格兰花的话,斯琴阿婶的话,再次在她小小的脑海里清晰地回响:
“老了,没用了烧火都嫌烟大”
“没啥用处,晒干了也当不成柴火”
可是可是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阴影里那个巨大的、散发着特殊气味的草堆。
那是昨天大家清理营地时,特意堆放在背风角落的枯草和垃圾。
其中混杂着大量格兰花她们丢弃的“废物”:地节藤枯茎、老鸹筋根须、还有被踩碎的枯草败叶。
它们被堆在那里,原本是准备等彻底干透了当引火物的。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爱宝小小的脑海!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都激动得微微发抖,心脏在瘦小的胸膛里狂跳!
她记得!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江南水乡的老家,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好像在神仙爷爷的书本上看见过,关于草,据说是制作盐的秘方。
同时是让普通油“变成”皂的关键!
但具体是什么草,怎么做?她太小了,记不清了!
是草木灰吗?普通的灶膛灰?不,好像不是!
看着那堆散发着特殊枯败气味的草堆,看着地上那滩混着枯草败叶的油脂污迹,爱宝的眼睛亮得惊人!
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她不知道这直觉对不对,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救全家的东西!
趁着所有人还沉浸在绝望和慌乱中,没人注意到她。
爱宝像一只机灵的小耗子,悄无声息地溜到那个巨大的枯草堆旁。
她小小的身体几乎完全被草堆的阴影吞没。
她伸出小手,用尽力气,飞快地从草堆深处扒拉出几大把东西。
正是格兰花她们丢弃的藤枯茎、不知名的根须,还有那些踩碎的、颜色灰白的枯草败叶!
然后,她抱起这一大捧散发着腐朽和尘土气息的“垃圾”,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藏,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营地另一侧那个还在冒着余烬的旧火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