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鎏金编钟的第九声清鸣响彻云霄时,殿门缓缓开启。漫天霞光中,两道身影并肩而立,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灵栩仙君一改往日素白,身着绛红婚服缓步而来。金线绣制的凤凰纹路在衣摆流转,衬得他如玉的面容竟透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墨发用赤玉冠半束,垂落的发丝随着步伐轻晃,在晨光中泛起细碎的星芒。
"嘶——"
观礼席间不知是谁倒抽冷气。几位年轻仙娥看得失手打翻了琼浆玉液——这哪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灵栩仙君,分明是九天下凡的艳鬼!
铭泽身着玄底金纹长袍,宽肩窄腰被腰带束得利落。玄武神兽特有的靛青色妖纹在颈侧若隐若现,却掩不住他脸上快要溢出来的欢喜。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
"别笑了。"灵栩传音入密,指尖在他掌心警告性地一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铭泽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我高兴。"三个字说得理直气壮,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雀跃。
当两人行至祭坛前,铭泽突然侧首。在万千宾客的注视下,他轻轻将灵栩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灵栩仙君。。。"他声音很轻,却让身旁人听得真切,"没想到你真的会应下这场大典。"
"假的。"灵栩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做戏而已。"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模糊了铭泽瞬间黯淡的眼神。但下一秒,他又扬起那个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可此刻牵着你手的温度是真的,漫天诸神的见证是真的——"
他忽然贴近灵栩耳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对你的心意,更是千真万确。"
灵栩猛地攥紧袖中的占星盘。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压不住胸腔里突如其来的灼热。
"傻子。。。"他别过脸去,耳尖却泛起薄红,"我这般冷心冷情的人,哪里值得。。。"
话未说完便被截断。铭泽借着转身敬天的动作,指尖在他腕间轻轻一划:"情之一字,从来不论值不值得。"祭坛圣火映照下,他的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伤,"只要是为你,粉身碎骨我都甘之如饴。"
殿外突然惊雷炸响。观礼席上的青渊猛地站起——这正是紫阳最常用的空间撕裂前兆!
灵栩却看着眼前人映着火光的面容,第一次放任自己想了那个荒谬的可能:若是这场戏。。。永远不落幕该多好。
此刻偏殿屋顶上,噬渊正用留影石疯狂记录:"精彩,太精彩了!本座要拿这个威胁灵栩一百年!"
"吉时已到——"
红鸾清亮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她作为这场结契大典的主持人,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毕竟,自家那位冷傲了几千年的老大哥终于有人要了!她虽是四神兽之一的朱雀,但年纪最小,性子也最活泼,此刻一双凤眸亮晶晶的,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神兽青龙——青渊站在主席台上,激动得指尖发颤,一把攥住了身旁白虎白轩宇的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华贵的衣料扯破。白轩宇额角一跳,压低声音道:"哎哎哎,青渊,你淡定一点!这是我新做的法衣!!!"
青渊充耳不闻,反而指着白轩宇另一只手里捏得咯吱作响的酒杯:"那你倒是先松手啊!"话音未落,"咔嚓"几声脆响,旁边五六只琉璃盏已经碎成了渣渣,酒液溅了一地。
殿中央,铭泽与灵栩十指相扣,缓步走向青霖。青霖作为生命主神,将为他们赐下祝福——这虽是一场戏,但天道无情,只要仪式完成,便是真正的道侣契约,生死与共,再无反悔。
主神像前,铭泽抬眸,目光深邃而坚定看向灵栩。青霖的声音庄严而温和,回荡在整个神殿:"两位,可愿以神魂为誓,确认对方为毕生道侣?一旦受主神祝福,天道为证,从此命途相连,生死相依,永世不渝。"
灵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脑海中又浮现出三日前那场对话——
"无论是否会得到天道认证,我都不会接受你。"他当时说得斩钉截铁,甚至刻意避开了铭泽灼人的目光。
可那人却低笑一声,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无妨。"铭泽抬手拂过灵栩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只要你是我的,余者皆不足虑。"
"强扭的瓜不甜。"灵栩向后退了半步,玉冠下的眉眼凝着霜雪,"我们不会有未来,至多。。。。。。做个相敬如宾的表面道侣。"
铭泽突然逼近,将他困在朱红廊柱与自己之间。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距离里,灵栩看见那人眼底翻涌的暗潮。"世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带着薄茧的拇指碾过他的唇瓣,"可若我不亲手吃一口,怎知它内里究竟是苦是甜?"
灵栩倏然偏头,却听见耳畔落下一声叹息:"三千年够不够?若不够,我这生生世世,都赔给你慢慢焐热。。。。。。"
灵栩终究没能抵住铭泽那灼热的目光——那眼神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连骨血都吞咽干净。他指尖微颤,仓促地后退两步,衣袂翻飞间已转身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凌乱的“告辞”,背影近乎落荒而逃。
——而此刻,结契大典之上。
“灵栩仙君?”铭泽低沉的嗓音忽地贴近,温热气息拂过耳廓,激得灵栩猛然回神。他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态,指尖还无意识地攥紧了婚书的一角。
铭泽眼底含着笑,因着仪式不便动作,只得借着俯身替他整理衣冠的姿势,薄唇几乎贴上他耳尖,轻声道:“仙君在想什么?这般重要的时刻也能走神……”尾音拖得绵长,像是羽毛搔过心尖,“莫非……是在想那日逃得太快,未尽之事?”